苏檐雨也沉浸在自己竟然被沈梵桉不相信的小情绪当中,直到锅底和菜品都上齐了都没开过口。
她吃辣的能力几乎为零,恰好沈梵桉也不爱吃辣,二人的筷子在清汤锅中相碰,四目相对,姑娘幼稚的“冷战”陡然消散。
“早知道就直接点清汤了。”苏檐雨眼睛弯成月牙状。
沈梵桉将二人同时看中的肉片夹到女生的碗里,笑了笑:“很少遇到和我一样不爱吃辣的。”
苏檐雨不客气地塞进嘴里,摇摇头:“我爱吃辣,但我不能吃,哪怕是微辣都会打喷嚏流眼泪。”
沈梵桉闻言挑了挑眉,夹起一片嫩肉放进辣锅里涮熟,接着径直放进碗中清水里摆了摆,辣油浮起,再夹给她。
“这样就能既带着辣味,又不会真辣到打喷嚏了。”
苏檐雨稍愣,尝试性地咬了一口,眼眸瞪大,果然如男人所说,笑起来:“好香。”
沈梵桉见她喜欢便问她还想吃什么。
“牛肉丸。”苏檐雨随口道。
下一秒,就见沈梵桉在辣锅中下了几个牛肉丸,不一会儿圆滚滚的丸子漂浮起来,他毫不犹豫地夹起像刚才那样在水中洗去辣味,放在她的碗中。
“不用管我了,你吃你的,我自己来就好。”苏檐雨见他一直“服侍”她,自己却没吃几口,忙开口阻拦。
“我饱了。”沈梵桉语调轻淡,专注夹肉,“你多吃点。”
苏檐雨叼着筷子,观察他的表情,忽然问道:“哥哥,你是不是不爱吃火锅啊?”
沈梵桉抬眸,略微好笑地注视着她。
他发现苏檐雨这小姑娘挺能胡思乱想的,会看人眼色,但看得准不准就难说了。
“不是不爱吃,我一般六点之后就不怎么进食了。”沈梵桉耐心回答。
他作息规律到苛刻,不熬夜不赖床,常年健身让他连晚饭也渐渐不吃了。
用郑京寒的话说,活得没滋没味。
“那你怎么不中午请我吃饭啊?”苏檐雨疑惑道。
话音刚落,沈梵桉夹菜的手顿了顿。
他想起昨天在电梯里自己的偷听行为,突然卡壳。
苏檐雨茫然地看着突然沉默不语的沈梵桉,试探性地叫他:“哥哥?”
沈梵桉“嗯”了声,微垂着眼,淡淡道:“中午时间太仓促。”
苏檐雨不疑有他,赞同地点点头:“也是。”
这是苏檐雨入冬后吃的第一顿火锅,她吃得痛快,身体的寒冷和夜班后的疲乏被热腾腾的食物驱散,因与沈梵桉见面而紧张了一整天的情绪也渐渐放松,话匣子不由打开。
全程主要是她说,沈梵桉安安静静地听着,嘴角一直带着笑,时不时回应两句,不让女孩的话题冷场。
二人从共同相识的王泽皓聊到苏檐雨的医院工作日常,从以往攀登的经历聊到其他的爱好,从在学校的趣事聊到一直陪伴至今的三五好友。
苏檐雨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自己敞开在对方面前。
她的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也是医生,她之所以学医就是受到了妈妈的影响,她甚至连小学时养的小猫叫什么名字都告诉了他。
丝毫不设防。
男人却没怎么透漏自己,理智得像个旁观者,静静观察对他滔滔不绝的女孩,眼里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积极,阳光,美好……
这些正面到有些虚假的词汇在沈梵桉眼前逐渐具象化。
他不禁恍惚,自嘲扯唇。
原来从小被爱包围的孩子,长大是这样的。
一瞬间,沈梵桉觉得自己像插在精美花瓶中那支外表华丽,可隐藏的根茎早已腐烂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