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婉,余家嫡出大姑娘,年芳十七,正所谓人如花娇,说的可不就是这个年纪。
墨绯眸色微冷,然她看着余婉,却无声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瞥了青松先生一眼,她倒不晓得,原来青松先生出自余家,还是老祖宗,约莫整个紫禁城知情的人都在少数。
大伙知青松,却不知青松先生到底姓名何许。
“余大姑娘说笑了,姑娘可是高门贵女,哪里是我一匠人能堪比的。”墨绯不知其来意,故而言语保守。
余婉微微一笑,并未因这试探而不悦。
青松先生品了口茶,感受到茶香在舌尖绽放开,他长吁一口气道,“什么高门,算到祖上几代之前,那也是寻常百姓罢了。”
说完,他银白胡须一抖,眼一亮,“圣手大人这一定有诸多不轻易视之的绝世墨丸,不知老夫可否有幸一睹?”
话都说到这份上,墨绯也不是那等扭捏之人,她点点头,微颔首,就对身边的苦妈吩咐道,“领青松先生去书房一观。”
闻言,青松便笑的更开怀,他竟丝毫不余婉,跟随苦妈就下去了。
整个花厅里,这下只余墨绯与余婉。
才近身伺候墨绯的婢女斜雨低眉顺眼的为两人添满茶盏,又退至阴影处,悄无声息,让人察觉不到。
墨绯未曾开口,她微微翘起小指,无名指垫着点茶盏底,小小的呷了口。
余婉淡笑,开口道,“九皇子妃,比我想的还要娇俏,又有一身的本事,也难怪能引的九皇子的心。”
这话若是从安庆嘴里说出来,就一定不好听,可余婉口吻中不带偏颇之色,尚可入耳。
墨绯一挑眉。“余大姑娘谬赞了,绯可当不得。”
余婉忽的低低一笑,她垂着眉眼看裙裾上的暗纹,状似不经意的说道。“九皇子那般少有的男儿,那等相貌就是整个紫禁城都是少见的,莫说不知多少闺中女儿芳心暗许,就是连……”
她抬头看着墨绯,“安庆公主。那也是心有慕艾。”
“谁也没想到,皇子正妃之位,竟是落到圣手大人的头上。”
听闻此话,墨绯皱眉,她心头并无多少波澜,毕竟在云离那边,太子连想娶个男后的事都干的出来,这点不合纲常的打闹,已经不算什么了。
况,安庆与当朝几位皇子。并无血缘关系,听闻,便是连宗室玉碟,安庆也没上的,空有一个公主的名头,又得皇后的欢心,未免日后女儿外嫁,牵肠挂肚,自然是留给自家人为好。
“先不论安庆的心思,是否于理不合。就说我那贵为皇后的姑母,余家几位姑娘中,也就安庆最得脸,起先哪。皇后还在几位皇子中挑选,毕竟这几位皇子哪个不是想讨好皇后,只恨不得成为皇后的亲儿子,安庆可谓是沧海明珠,要什是得不到的?”
“岂料,九皇子回朝。多年不见得质子皇子,竟也长成了那等叫人惊艳的高雅风流模样……”
余婉语气顿了顿,又问道,“圣手大人已经见过皇后了吧?”
墨绯点头,面无表情。
余婉手捻帕子,压着嘴角,讥诮地笑出声来,“阿婉说了那么多,不知圣手大人可是明白?”
墨绯略一思量,就勾起嘴角,“安庆眼见九皇子最有可能成为九五之尊,想做这正妃之位,指不定过个几年,就又是一个余皇后,一个皇子,那是有一位正妃,四位侧妃,余下不论。”
墨绯本就不是蠢笨之人,“所以,未来的九皇子侧妃之一,余婉姑娘,你今日可是打着让绯出头,甘心情愿被你当枪使?”
余婉就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她摇头道,“小女子一受祖蒙荫的姑娘家,最是贤淑不过,枪啊棒的从来不碰。”
墨绯可不相信余婉没利用她对付安庆的心思。
“阿婉最是钦佩有德之士,不忍见圣手大人被人白白算计罢了。”余婉依旧声柔笑暖。
墨绯冷笑一声,复又端起茶盏,送客的意味明显。
余婉起身敛衽行礼,“今日多有叨扰,来日春花灿烂之时,阿婉下帖子给圣手大人邀约踏青,还请大人莫要推拒。”
墨绯点头,今个才到三月,春寒料峭,待春花灿烂,还有段时日去了。
斜雨机灵地站出来,得了墨绯的示意,就领着余婉出花厅。
墨绯神色莫辨的在花厅又待了会,晦暗的阴影覆盖在她裙裾边摆,落下或深或浅的斑驳,平白添了几分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