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里包恩说风在里面,但是我并不信任他——我只相信我自己,没有亲自压着伊诺千缇离开地下基地,我就难以相信事情还在掌握之中。
“我知道你刚才想起了谁。”里包恩突然出声。他的手还停在我的腹部,但是并没有大动作,我现在身体很弱,内出血也很严重,想必身体里很多堵塞的淤血,他很识相地没有做处理,现在我还能撑得住,要是贸贸然去活血化瘀,我会血崩而死也不是不可能。即使不死,也再没有战斗力了。
他的手掌很温暖,这让我冰凉发抖的身体好受了些。
我抬眼看他:“谁?”
“费伦妮莫里蒂。”
“……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她。”
“你诈我?”
“你总是说不出实话,我也没办法。”
“呵,”我讥笑起来,“你没有办法?你不是很有办法?里包恩先生。我也真是傻呢,上你的当不是一次两次,总是不能长点记性。”
“……我对你还能有什么办法?”他对我这样说——虽然不够情意绵绵,甚至免不了惯性的冷硬和冰凉,但是其中的温柔缱绻——让我全身到脚趾尖都打了个颤。
他的手掌还贴在我的肚皮上,军装的皮带被他松了松,方便手掌伸进去。他一直在轻轻摩挲我的肚皮,手心的温度几乎要熨帖到心里,然而我全身发颤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像拍蚊子一样拍住了他的手——按住。
他的手也不动了,装模作样的看着我,似乎在问我:怎么了?
我打量着他,上上下下地看。
他的黄缎礼帽整整齐齐地戴在头顶,和我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的军帽已经不知道落到了哪里,头发汗津津的,军服是好端端的,但是腹部的衣服却被他为了把手掌伸进来弄乱了。
更不要说现在的姿势了,我靠在墙上,他单膝跪在我的面前。
很近,很近。
他的眼珠真是漆黑,鼻梁高挺,此时的嘴角却微微弯了起来,显得眼睛也很温暖。
我的脑袋里似乎有块骨头——“咔嚓”,碎了。
徘徊在骨头外面的血液冲刷这块横骨很久了,现在终于有了机会。
——它们比洪水更凶猛地侵占那根细细的血管,滚烫的,沸腾的。
这温度让我的脑袋晕晕乎乎,不能自己。
我迷迷糊糊听见我说话了。
我说:“你……喜欢我?”
眼睛前面像是蒙上了层纱,看不真切。我看他在我的眼前晃晃悠悠的,皮肤白得像玉。头上的帽子很碍眼,我“噌”地伸出手打落他的帽子,漆黑的头发和漆黑的眉眼相得益彰,他没有动作,也毫不生气,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胡闹的孩童。
他笑而不语,神情温柔。
我觉得我被纵容了,被鼓励了,被……引诱了。
我听见从天边传来的声音,细细的,遥远的,清晰的。
那声音说:“你爱我?”声音里满是骄恣得意和傲慢。
他终于笑了,眉里眼里尽是欢喜,他说:“是啊。”
我被黏在了蜘蛛网上,蜘蛛在看着我。
它想干什么?!他要吃了我?他要把我做成肉干当储备粮?他要用锋利的牙一片一片剜下我的肉来当晚餐?!我惊疑不定,魂不附体。
我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我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