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么,多么的不舍得。原本因为经历前世齐浩远的情殇,她今生再不会那样……那样失了心,丢了命,可最后却不由自主地沦陷了。这个为了她,牺牲良多的男子,她如何舍得。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了娘的消息,那不周山之行,注定夭折。
不周山,只是给她自己一个微薄的希望,师父无梦曾经说过,就算拿到了做药引的千年血莲,也不一定能够将她体内的奇毒化解,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可娘的消息却是难得的,虽然她不明白为何楚天晴对于她的一切了如指掌,可她愿意相信,就相信这一次。
失踪七年,楼外楼倾尽全力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她不能……
只是这些话,她该怎么开口,舍弃吗?
鼻头微酸,眸中顿时蕴上了雾色。
“怎么了,可是没休息好?”楚靖寒眸中瞬间闪过一抹异样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份温润色,“要不要再休息会儿,嗯?”
“……好啊。”瞧着窗外天色尚早,楚靖寒起身欲走,可却被一只宛若白玉般的小手抓住了衣角,他那的心陡然悬了起来,而后薄唇开合,低沉,带着成熟男子所特有的沙哑嗓音,“兮儿,你……”
江兮浅闭上眼,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她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她,想尽可能多的陪陪他,薄唇开合,声音中带着一份祈求,“陪我。”
楚靖寒的身形顿时颤了颤,不过很快他褪下外袍,掀开薄被,滑入被窝,一把将江兮浅拥入怀中,“兮儿,睡吧。”
“嗯。”江兮浅在他胸前蹭了蹭,寻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冰凉,“阿寒,有你真好。”
话音未落,两地晶莹的泪珠,点点。
感受到胸前的湿热,楚靖寒眼底满是浓浓的担忧,自从陆家庄回来,接到飞鸽传信之后,他就感觉到了她的失常,那种感觉好似要失去了般,钳制在她腰间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江兮浅趴在楚靖寒胸前,良久,久到楚靖寒都以为她睡着了,她才动了动薄唇,“我们不去不周山了,好不好?”
“咯噔——”
楚靖寒心里顿时突的一下,而后低下头瞧着怀中面色苍白如纸般透明,隐隐能看到那肌肤底下血液流动的女子。左胸腔中的某处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紧了,不断地绞拧着,闷闷的好似喘不过气来般,连带着嗓音都带上了几分急促,“为什么?”
“……”江兮浅吞了吞唾沫,她知道她会问,所以在下午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想得很清楚了。
关于她,他已经知道得够多的了,至于剩下的那些,再告诉他又有什么关系。
江兮浅喃喃的,声音清浅,带着从容,又好似看透生死的洒脱,一段段不是故事的故事从那樱粉色的薄唇间汩汩流淌着,让楚靖寒的心好似针扎般。
“所以,你放弃了?”楚靖寒声音闷闷的。
“……我娘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我不能……”江兮浅深吸口气,同样的心痛难耐,“不周山的血莲未必足千年,更何况就算有千年血莲,也不过是多拖延些日子罢了。可是我娘她……”
楼外楼的势力有多庞大,实力有多强,她从来未怀疑过。
彩衣楼的底蕴有多深,她也从未怀疑过。
可就是这两座在世人眼中宛若大山般的势力,都无法寻到她娘丝毫的踪迹,除非是有人可以隐藏,将所有的痕迹全部扫尽,否则,绝无可能。
江兮浅深吸口气,可当年娘那般匆忙离开,又怎么会有时间扫尾,唯一的解释,是有人帮忙。
可到底是帮忙,还是根本就是他们把娘关了起来?
只要想到娘她有可能在天底下的某个地方受苦,她就很不安,很不安。那种感觉说不出来,但也摆脱不了。
楚靖寒咬着牙,压低了嗓音嘶吼着,“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江兮浅,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你说啊,你到底将我置于何地?”
“……阿寒,阿寒,你别这样,阿寒……”江兮浅伏在楚靖寒的胸前,双眸紧闭,晶莹的泪滴宛若断线的珍珠般,不断地落在楚靖寒那白皙光滑的蛟丝面料的中衣上。
“那你要我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你去……”那个死字卡在喉间,可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楚靖寒面色一如平常般清冷,只是两颊那微不可查的酡红色衬着眸中的丝丝血红能够看出他此刻的激动,还有那撕心裂肺的痛。
江兮浅小声地抽噎着,她深吸口气,“没有千年血莲,我未必会……可如果我不去无名城,如果娘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会恨我自己一辈子的阿寒……”
“……”楚靖寒只觉得胸口堵了口气,不上不下,进不来出不去。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晁凤前丞相江嘉鼎的夫人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