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宇沉默了。
“太子好好考虑考虑”,江兮浅也不着急,无忧谷出手的代价,这天下众人皆知。她丁点儿都不担心楚靖宇会因为她狮子大开口而对她做点儿什么。
“好!”,片刻之后,楚靖宇的声音低沉、稳重却带着坚定,“金牌在此,只要你能救回云儿!”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雕花木盒,只是打开,就散发处一股沉稳厚重的气息,竟然是沉香木,江兮浅神色暗了暗,朝身后使了个眼色,若书立刻会意,双手从楚靖宇手中接过木盒。
“太子,不可!”“太子三思!”
“趁本公子尚未动手,太子尽可反悔”,江兮浅从银面手中接过玉瓶,入手带着骇人的凉意;就连站在她身边的黄院首等人都只觉得一股凉气迎面而来;她朝着楚靖宇淡淡道,无忧谷一但出手,诊金便再无退还之礼。
楚靖宇抿唇,“逍遥,请尽管动手!”
“……那就请某些人闭上嘴”,江兮浅转头,扫视身后众人,嘴角微微勾起带着邪肆魅惑,原本还是翩翩公子,瞬间化身冷面修罗,“不知府中可有医女,到底男女有别,逍遥若亲自动手只怕……”
黄院首抬头看向楚靖宇,知道他点头之后,他这才道,“环儿是太医院医女,单凭公子吩咐”,话音刚落,随即从外面走进来一位穿着简单,头发高高竖起的女子,“参见太子,院首,各位太医大人。”
“嗯”,楚靖寒微微颔首,对这位被唤作环儿的医女倒有些印象,随即吩咐了她。
很快一扇诺大的屏风被抬过来,将众人与大床隔开;针灸需褪去衣衫,明显已经不合适了。
在场众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江兮浅。
“银针”,江兮浅冷声,她随手的东西从不会让别人触碰,好在殿内太医众多,有人立刻贡献出自己的随手之物,“书儿、画儿,你们进去看着;环儿是吧,人体穴位可都能识?”
环儿颔首,很是自信。
“很好”,江兮浅也不追究这些,三名婢女绕过屏风,楚靖宇吩咐下人给众人看座,之后江兮浅微冷的声音响起,“百会三寸七分,下刺肩井、曲桓,后分天宗、灵台、至阳、育门……”
黄院首和一众太医,数十道视线齐齐地投向江兮浅……那一张一合的红唇。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的往下流去,天宗、灵台那可都是死穴,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一命呜呼,那可是一尸两命啊;可江兮浅却明显没有这样的担忧,红唇张合间,宋珏云身上的银针也越来越多,直到七十二根银针全部用完,江兮浅这才闭上嘴。
面前,楚靖宇倒是极为贴心,竟然让人备上了文房四宝,她也不客气,提起笔,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笔锋流畅,遒劲自然;那狂傲不输气势的行书跃然纸上,黄院首等人身子都不自觉地微微倾斜,对无忧谷中人开的药方很是好奇。
片刻之后,江兮浅放下笔,对着屏风内道,“画儿,颤针!”
“哗——”
众位懂医之人,目瞪口呆的,若说针灸,谁都懂上几分,可这颤针就非如此,除开力道、时机、还有颤针的频率,把握都须非常精确,只怕除了无忧谷已经无人敢用这样的方法了吧。
“三碗水熬成一碗,所有分量都须准确,有劳黄院首了,棋儿,你也去”,倒不是不相信黄院首,只是这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她没有读心术,更不知这些人当中是否有对宋珏云不利之人,“黄院首不介意吧?”
黄院首还震惊在那药方的巧妙当中,听到江兮浅的话,抬起头,“啊,不,不介意,不介意。”
楚靖宇看着床上,宋珏云全身布满的银针,心有些抽痛着。
“太子可能屏退左右?”,江兮浅视线扫过在场众人。
“嗯,你们都退下吧”,亲眼看到江兮浅,虽然只是动口,但却非常震惊,此刻他对江兮浅是完全的信任了。
宋珏星等人迟疑了一下,还想开口被他旁边的男子拖了出去。
“逍遥,你,难道这太子府中?”,身在皇宫,并能摸滚打趴坐稳太子之位数十年,楚靖宇自然不是人们所看到的那般温润无害,反而极是聪颖,只需江兮浅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明白其中深意,“是那些花儿?”
江兮浅淡淡地抿了口茶,“是,若不能寻到下毒根源,这解毒也只能是饮鸩止渴。”
“……”,楚靖宇沉默了,“难道除了这些还有其他?”
江兮浅淡笑,“夜来香刺激,夹竹桃敏感,香水百合更是能让人兴奋不能入眠;太子妃怎会独独喜欢这三种花,若换了常人只怕任其中一种都是受不了的。”
“本宫立刻让人撤走”,原本他对那些气味也很不感冒,但碍着宋珏云喜欢,他也就忍了,可现在这些居然是导致云儿中毒的所在,他岂能再忍。
“太子莫急”,江兮浅摆摆手,“这些只是诱因罢了,太子妃身上之毒分量极轻,若非有孕,是不会察觉的;等到察觉,基本上太子妃的命也到了尽头,倒是因为那胎儿,让原本潜伏的毒素快速爆发出来,也不算坏事;只是这下毒的途径,就需要太子自己去寻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这是凝香丸,每隔一月给太子妃服用一颗,能保她母子均安,至于其他,请恕逍遥无能为力!”
楚靖宇默,他自然知道江兮浅说的不假,接过玉瓶,“逍遥此情,本宫铭记在心。”
“……太子还是莫惦记逍遥才是,被惦记得多了,逍遥可就不逍遥了”,江兮浅似笑非笑,语带调侃。
“呵呵,逍遥倒是真逍遥”,楚靖宇也似是而非;眸色暗淡,无忧谷当真不愧是无忧谷,整个太医院都无法的竟然被她三两下解决了,突然他心中冒出一个想法,抬头,看到江兮浅那懒散的表情,邪魅的眸光顿时又压了下去;无忧谷,他还招惹不起,至少现在招惹不起。
两人相互打趣着,却是唯有他们才能听出其中的深意;之后是一室宁静。
许久,直到门外敲门声响起。
楚靖宇声线微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