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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2页）

袁枚转头看了善保一眼，笑道，&ldo;善保这个年纪就悟出这番道理，前途无量。&rdo;挥毫而落。

善保浅笑，看来名著还未出世。

余子澄同袁枚交情不浅，两人又约了一道趁着雪景好去潭柘寺赏梅。

善保也厚着脸皮跟去了，说得无比动听，路上伺候两位先生。顺便让善保、佳保请了两天假，一道去。毕竟能遇到这种博学大儒的机会少，即便课业上得不到指教，能得些薰陶也是好的。

余子澄已过而立，膝下无子。袁枚知天命，放旷豁达，对两个小家伙一道跟来都无甚意见。与善保的周到从容不同，福保佳保憨头憨脑，长得也结实，很有几分少年的可爱活泼。

潭柘寺在郊外，一行人先是乘马车到庄子里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才登山。

正好天晴出了太阳。

善保跟在余子澄袁枚身后一两阶，不紧不慢悠悠闲走着。

福保佳保虽性子跳脱，也知道规矩，不会跑到师长前头去，倒是拉着善保的袖子问，&ldo;大哥，你不是说潭柘寺有十景，都哪十景，给我们讲讲吧。&rdo;

&ldo;潭柘寺十景因节气不同，也不是一次都能看全的。这回咱们有福气，能见着其一，呐，就是南面儿的锦屏山雪景，&rdo;善保手一指，此时瑞雪初霁，层峦重岭，茫茫一片，皑皑白雪仿若满山梨花盛开，佳保&ldo;哇&rdo;了一声，手舞足蹈的对善保道，&ldo;可不正对了岑参的那句诗&lso;千树……万树……什么的&rso;。&rdo;

&ldo;怱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rdo;福保到底大一岁，背了出来。

&ldo;正是。&rdo;善保回身扶了佳保一把，&ldo;注意脚下。&rdo;

&ldo;大哥，那其他九景是什么？&rdo;

如今天寒，上山的人并不多，倒是他们后面有一队出行人，为首的四十上下，身边挽着个小少爷，后面一群侍卫。

善保走路不快，余子澄袁枚是书生，也是慢吞吞乌龟爬，善保想着别挡了人家的路，拉着两个弟弟站在路边儿，笑道，&ldo;这位先生，你们先行吧，我们走得慢。&rdo;

那男人笑了笑，&ldo;无妨，都是出来赏雪景的。听你说得头头是道，可见是常来的。&rdo;

&ldo;先生这就猜错了，我是头一回来潭柘寺，以往翻看些杂文游记，不少是说潭柘寺的，记在了心里。&rdo;善保笑望了中年人身边的少年一眼，鹅蛋脸，娇俏可爱，仔细一瞅，才笑了，原来是女扮男装。

中年男人留意善保的眼光，笑道，&ldo;外孙女淘气，非要跟来，实在被她闹得没法子了。&rdo;

善保道，&ldo;其实也无妨，满人家女孩不似汉人家女儿那样娇怯，养在深闺，拈针引线，弱柳扶风。就是出来赏赏风景，无伤大雅，若是能引弓she箭，更是英姿飒慡，不失祖上威风。&rdo;

&ldo;就是就是，郭罗玛法，您瞧这位哥哥说的就有理。&rdo;那少女叽叽喳喳的跟麻雀似的，善保心道好家伙，一句话把我说得矮了两辈。

中年人笑嗔，&ldo;没规矩。&rdo;少女歪着头，翘起樱唇，一派天真可爱，脆生生道，&ldo;哥哥，你接着说这庙的风景吧，我都没听过。&rdo;

善保待余子澄、袁枚停了脚步，大致介绍了一番。如此两行人并作一行人，只是那少女定要听善保当导游，善保向来好脾气，无奈笑道，&ldo;第一景称平原红叶，如今是瞧不着了，只得待明年秋天，那时这里半山红叶，&lso;霜糙萦浅碧，霜梨落半红&rso;，&lso;漫山红遍，层林尽染&rso;，美不胜收，名冠京都。要是那会儿出门，街上还有卖红叶的呢？&rdo;

&ldo;红叶有什么好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物。&rdo;少女道。

虽有枫叶题诗的典故，只是当着小姑娘，善保自然不会说，笑道，&ldo;这可就多了。比如说在贵州布依族，他们当地最有名的枫叶黑糯米饭，就得用新鲜的枫叶，经捣乱、凉晒、滤筛后挤出汁浸在黑糯米里面，这样蒸出来的饭格外清香扑鼻，微带甘醇，柔嫩鲜美。&rdo;

袁枚讶然，&ldo;善保连贵州布依族的事，都有耳闻？&rdo;

&ldo;只是偶然在书上看到。&rdo;善保笑，&ldo;这世上可不只袁先生一人酷爱美食。&rdo;

&ldo;真的这么好吃？&rdo;小姑娘好奇的眨着大眼睛问。

&ldo;自然是真的。&rdo;

回家让厨子试着做，小姑娘像只布谷鸟似的又问，&ldo;哥哥，你说为什么这种树的叶子偏就是红的，我看别的树都是绿叶子呢？&rdo;

善保梗了一下，哄她道，&ldo;这个啊，《山海经》上说，黄帝杀了蚩尤，兵器上染了血，后来黄帝将这兵器丢弃了，兵器化为了一棵树，因为上面曾染血，所以树的叶子是红的，后人就称这种树为枫树。&rdo;

中年人也听得颇有兴致，笑道，&ldo;杨万里有诗说&lso;小枫一夜偷天酒，却情天松掩醉客&rso;，永儿，你知道么，这枫叶叫是偷喝了天上的仙酒醉了，而染红的。&rdo;

小姑娘永儿笑，&ldo;可不是么？人喝醉了酒，脸都会红，何况是树呢？&rdo;

诸人皆笑。

善保一路将潭柘寺十景讲了个遍，他口齿伶俐，见闻广博，自然说得妙趣横生，中间穿入诸多诗词传说，雅俗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