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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索绰罗氏气结。

善保继续浅笑，&ldo;额娘不愿说，要保全这小子的体面，儿子也知道。自古母亲疼幺儿，那儿子就瞧着额娘的面子饶他一回。&rdo;

索绰罗氏是个暴脾气，善保那轻而浅的笑落在她眼里怎么看怎么都透着股子挑衅，她堂堂尚书嫡女，还怕这个毛头小子不成，直着脖子冷声道，&ldo;那我就告诉你，你是病是死，都无我索绰罗家无干，你钮祜禄家的亲戚多的是！犯不着叫这小子来我索绰罗家要银子！&rdo;

善保仍然在笑，眉眼弯弯，和悦欢喜，看得索绰罗氏愈发火大，&ldo;额娘这话错了。儿子既叫您一声额娘，就算您不喜欢儿子，儿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也得通知额娘的。这家里外公舅舅对儿子也好，没得不叫外公舅舅知道的理儿。&rdo;

善保只当索绰罗氏的话是狗叫，没放心上。

福保听索绰罗氏话如此刻薄，却是怒上心头，他自小和哥哥相依为命，何况兄长刚刚大病初愈，便听此恶毒言语，福保既气且怒，脸涨得通红，恨不能立时扑上去和索绰罗氏拼命！

索绰罗氏并非有心机的女子，再者论言语口锋，十个索绰罗氏也不是善保的对手。

一般，笨嘴拙腮的人便喜欢用简单粗暴直接的手段解决问题，索绰罗氏当下一个茶杯砸过去，呯得一声，善保额角一痛，感觉有什么缓缓流下，善保还没去摸，福保已经一声惨叫，&ldo;哥，你的头‐‐&rdo;

善保眼睛一闭，咕咚便直挺挺的躺在了青石地上，没动静了。

福保原就生得嗓门大，平日在官学主修武术兵法，当下扑过去，号啕着喊哥。善保根本没反应，福保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哆嗦着，骈指搁在善保鼻下，骤然呆了。

&ldo;你，你，&rdo;索绰罗氏也吓了一跳，忍住心慌，斥道，&ldo;赶紧带他滚！&rdo;

&ldo;你，你杀了我哥！&rdo;福保两行眼泪陡然涌出，紧紧的抱住善保，他又怒又惊，&ldo;你敢杀我哥！我跟你拼了！&rdo;

福保刚要站起身拼命，肚子上挨了一记掐，脑子清醒了一会儿，想到他哥晚上叮嘱他的话，呆呆的哭了一会儿，肚子又挨了一记掐，他才明白，不是做梦，他哥真没死。

他哥，是装的。

福保也是个极机伶的人，猛然就扯着嗓子哭号起来，&ldo;哥，哥！杀人啦！杀人啦！哥！你醒醒啊！哥！&rdo;

善保闭着眼睛直哀叹，别总哭你哥，换个人哭啊。

你哥，还活着呢。这样哭丧似的，真不大吉利。

善保心里叹息，福保的表演却愈加卖力。

福保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扯着喉咙一顿哭号道，&ldo;爹！你睁开眼看看哪！这就是你给我们娶得后妈！爹！后妈把哥给打死了！爹！你怎么没把我们兄弟都带去哪！爹！哥！你们都走了，我也不活了！&rdo;

福保一开口，那整个院子都哭声震天，外头的丫头也顾不得索绰罗氏的禁令，忙冲了进去。

索绰罗氏吓得脸变了颜色，大丫头小莲也脸色煞白，仗着胆子上前，&ldo;二，二爷，你别胡说，这，这，主子不是有意的。&rdo;

我靠！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杀人就不用偿命，老子的血就要白流！

善保继续装死腹诽，福保按他哥昨日的吩咐尽情嚎啕。

索绰罗氏的院子里哭天抢地，早有丫头跑去报信。

索绰罗老夫人先得了信儿，&ldo;老太太，不好了，大姑太太失手把钮祜禄家的大爷打死了！&rdo;

一屋子女眷都惊得失了主意，这年头，你就是随便打死个丫头下人也不是啥好名声，何况是正经的继子。这要传出去，一家子的名声也就不用要了。

一屋子的女人集体开始拧帕子。

&ldo;老，老太爷知道么？&rdo;老夫人忙问。

&ldo;小荷姐姐派人去给老太爷报信儿了。&rdo;

老夫人嘴唇动了动，她知道今日钮祜禄国忠来拜访的事儿，可也太巧了，莫非善保是跟着钮祜禄国忠一道来的不成？

国忠得以在索绰罗家大摆威风，当然，介于索绰罗英良的尚书职位，国忠还是非常克制的。他先是瞪着双眼，装出一副不可置信，&ldo;怎么可能，索绰罗大家风范，焉有继母打死继子之事？！&rdo;一脸吃惊，接着老泪纵横，涕泪齐流，摇着头，&ldo;我不信，我不信，善保啊，这么好的孩子，我亲自送他来的啊……我可怜的孩子……不行，我得去看看……常保啊，大伯对不住你啊……常保……&rdo;

方保是个实诚人，揪住那报信儿的小和子，差点把人家勒翻白眼儿，怒吼，&ldo;世上岂有这种毒妇！还不快带我们过去！&rdo;

索绰罗家两父子俱是大惊失色，瑞阳挽着父亲，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善保算着也要叫他一声舅舅，当初两家合适，才会将妹妹许配给善保的父亲，现在出了这种事，瑞阳很有几分焦急。

索绰罗英良咬牙怒斥小和子，&ldo;大姑太太早就神志不清，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身边儿的婆子丫头们呢，都是吃白饭的么？孙少爷要有万一，我要你们陪葬！&rdo;

方保扶着一抽一抽的国忠，咬牙硬咽下一口恶气，四人急匆匆的去了索绰罗氏的院里。

索绰罗氏正抓着母亲的手，一脸的企求开脱，惊慌失措，&ldo;额娘，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想，用这么大力气……额娘……我不知道……他会死……我没想打死他……&rdo;

&ldo;额娘，是他，他可以躲开的……额娘……我不是故意的……这个孽子，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rdo;

劈头一记耳落抽在索绰罗氏的脸上，英良恨不能把眼珠子瞪出来，指着这不争气的女儿，嘴角直抽抽，&ldo;大姑太太已然糊涂了，送他去里间，找几个有力气的婆子，好生看护，不准她迈出房门一步！&rdo;

&ldo;阿玛，我不……&rdo;

&ldo;堵嘴！&rdo;英良猛得一拍桌案，几个婆子已将索绰罗氏堵了嘴，连推带拽的将人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