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二人的答案,沈钧不置一词,没说对或者不对,只放下了酒葫芦,邀请文以宁和卫奉国两人再继续上楼,二楼放着锦朝每代的史书。
沈家修的史书十分好看有趣,文以宁小时候就看过许多,只是眼前的老人确实不是那么好应付。
“二位方才的答案都不尽如人意……”沈钧停下身来,看了看自己手边的几套书籍,“那么在二位眼中,这个天下最好的书又是什么?”
沈钧手边的书乃是一套孟子,孔孟之道、读书人最为推崇。
“文法书类,自然是孔孟最好。”文以宁这次先开口回答。
沈钧笑了笑,却摇摇头。
“太后主子的名字‘以宁’是出自《诗》:‘济济多士、文王以宁’,讲求的是天下安定。主子这么多年来也确实做到了,可是孔孟一味讲究圣人之道,忽略了天下霸道和圣人难求,并非完满。”
知道自己这一题有没有答对,文以宁有些无助,三问错两个,文以宁觉得自己已经输了沈钧此人。
“书?并非下官自吹自擂,”卫奉国却半点没有胜利该有的高兴,只道,“我觉得,天下写的最好的书,就是下官的书。”
书?
文以宁惊讶地看着卫奉国,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太监也有写书?
“呵呵呵——”沈钧却别有深意地笑了,“卫公公说的是《千岁大人房-中秘术》和《深宫秘辛》吧?”
那是什么?文以宁一听这两个名字,就浑身都冒出了寒意。
卫奉国却浑然不觉,“怎么沈大人也看过吗?”
“卫公公的书在京城可是洛阳纸贵,老朽自然知晓,”沈钧说着,再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外面皇城的灯火道,“既如此,二位且答老朽最后一问——”
“这个天下间,二位认为最好的治国之道是什么?”
“治国之道,爱民而已。”
文以宁直接回答。
而卫奉国也难得没有张口胡说,而是说了一句,“治国之道,必先富民。”
“太后您所言出自刘向,而千岁所言出自管子……”沈钧沉吟了半晌,笑了笑,“如此,老朽已经心里有数,明日早朝,定然会给二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是大人……”
文以宁还想要再问,却见沈钧摆了摆手、不想多谈的样子,也不便再做纠缠,只对着沈钧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
“大人考虑慎重,只盼着沈大人不要将锦朝河山交给不该交给的人才好。”
“老朽心里有数,主子放心。”
“天色不早了,娘娘您也早些回宫吧?”卫奉国却插嘴,正色看着文以宁,“如今雨季刚过,天儿也渐渐凉了、干了,您这么熬着,对您的病和身体也不大好。”
文以宁看了卫奉国一眼,没有多言,只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他这些没由来的关心,太多了一些吗?多到让他不得不去在意,却最后患得患失,害怕又是另一个陷阱。
他被人算计,不得不算计一辈子,现下,更怕再被算计,赔上了所有、甚至身边仅剩下的人。
文以宁走了,卫奉国和沈钧都送到了河山阁的门口,直到四下无人。只剩沈钧和卫奉国的时候,沈钧笑了笑:
“千岁大人竟然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