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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第1页）

听了她俏然的回答，李稹稍稍一怔，不觉清朗一笑，点头道：&ldo;这话说的好，的确是朕矫情了。&rdo;

定定睨着黛玉，目光温柔如绵，想了一下，旋即道：&ldo;罢了，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纠结过往，实在没有什么用，以林姑娘的性子，必定是喜欢清净淡泊、与世无争的日子，这次的事情，是朕疏忽了，朕会吩咐朝云宫的侍卫，除朕之外，无论今后有什么人到访，都不许进来。&rdo;

听他这般体贴用心，黛玉心头甚觉温暖，便嫣然道：&ldo;如此，民女也不多说什么，只领了皇上的好意罢。&rdo;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步进清芷水榭，因此时冰雪已融，水榭内清泉潺潺流动，粼粼波光映着阳光，越发明澈璀璨，岸上株株梅花俏然绽放，红梅嫣然如醉，白梅晶莹如雪，映衬着蔓蔓枝叶，甚是美丽，让人远远一望，便忘却冬季阴寒湿冷，如见烂漫春天一般。

李稹细细看了两眼，点头道：&ldo;还是梅花的花期长，整整一个冬天，都能闻到梅香。&rdo;

一面说，一面徐徐步到清泉边，赞叹道：&ldo;这个水榭，朕有好久没过来了，如今一见，倒也颇为别致。&rdo;

&ldo;多亏皇上，民女才有福气住在这里，&rdo;黛玉心底也很喜欢这个地方，言笑晏晏地看着他，婉转道，&ldo;操心了这么久，皇上想必也累了，不如进去喝杯茶，歇息一下罢。&rdo;

李稹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应允，突又想起一事，因开口道：&ldo;且不必忙，有一件事情，关系到林姑娘终生，朕想听一听林姑娘的意见，不知林姑娘是否愿意听一听？&rdo;

听了他这番没头没脑却惊天动地的话，黛玉不觉一惊，抬头看向他，连呼吸也开始屏住，然而皇帝问话，不能回避，只得呐呐道：&ldo;皇上请说，民女洗耳恭听。&rdo;

李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目光凝在黛玉身上，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方道：&ldo;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话果然没说错，林姑娘往这里一站，真有些倾国倾城的韵味。&rdo;

黛玉自与他相识以来，虽然时常说笑揶揄，却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奇异的神色，联想到刚才他说的话，不禁蹙紧了眉，心急如焚起来。

李稹却是一脸悠闲，与她的神色相映成趣，半晌才抬起手来，轻抚身侧的梅花，凝声道：&ldo;也罢，朕就直说了吧，佳人如花总堪怜，虽然当初朕应承过，绝不会让林姑娘受半点伤害，但由元妃这件事情看，只有朕一句承诺，实在没有什么用，何况，这里景致虽然不错，但姑娘不能永远住下来，总要有个长久之计才好。&rdo;

他说到这里，凝神望着黛玉，已经敛了脸色，肃然道：&ldo;思前想后，朕觉得，若是给姑娘一个名分，情况必定会好很多，无论什么人，都不能也不敢再轻视姑娘，便是姑娘自己，也不至于身无依靠。&rdo;

一语惊天。

黛玉料不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得身子一颤，情急之下也来不及深思，便结结巴巴地道：&ldo;名分？什么名分？民女不需要名分。&rdo;

见她神色倏然大变，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李稹心中暗笑不已，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澹然道：&ldo;林姑娘何必推辞？毕竟，将来贾家是要败的，姑苏林家也没有什么人了，姑娘无处可去，由朕下旨，给姑娘一个名分，对姑娘有百利而无一害，便是林大人泉下有知，必定也会欢喜的。&rdo;

说到这里，轻轻&ldo;唔&rdo;了一声，素来舒展的眉头遽然一轩，似毅然拿定了主意一般：&ldo;仔细一想，朕这个主意，实在好得很，既能让林姑娘终生有靠，也能对得起林大人，当真是两全其美。&rdo;

黛玉呆呆怔怔的，目光无神地看着李稹，辨不清他是在玩笑还是说真话，心中的思绪纷至沓来，宛如涨潮的江水一般，纷纷乱乱，无法止歇。

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变故，她的一颗红颜心，早已经倦怠下来，淡到了极处，也冷到了极处。

颦心已如水，再无波澜起。她进宫来，只是为了觐见帝王，解决同贾家的恩怨，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个君临天下的男子，会生出别的心思。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这一刻，黛玉只觉得心乱如麻，理也理不清，一心只想拒绝，然而在帝王面前，有很多话都不能说出口，只是惶恐地道：&ldo;皇上这番心意，民女只能心领，还请皇上见谅。&rdo;

见她眉眼间有仓惶之色，李稹眸中微有不忍之态，却很快掩饰了下去，故意叹了一口气，拧着眉道：&ldo;朕如此热情诚挚，更是一心为林姑娘着想，林姑娘却要拒绝，未免有些说不过去。&rdo;

黛玉越发乱了方寸，头几乎要低到胸前，半日方稳住自己的声音，委曲求全地道：&ldo;皇上别生气，民女之所以这样，是有原因的，民女生性孤清，无法适应宫廷生活，到时候不但皇上为难，便是民女自己也不自在，还不如罢了。&rdo;说着，便敛起衣襟，意欲跪下相求。

李稹见状，眸色不禁一沉，心底漫生出一丝长叹，然而，到底不舍让她下跪，忙伸手一拦，语意温然地道：&ldo;有话慢慢说，不必行此大礼。&rdo;

见她依旧一脸惴惴，便舒眉笑了出来，旋即道：&ldo;朕只是感念林家祖上的功劳及林大人为官清正，又怜惜林姑娘孤独无依，想推恩册封林姑娘为郡主而已，林姑娘何必屡次相拒？&rdo;

事情如此峰回路转，黛玉深深一怔，仰起头来，目光中犹自带着一丝惊悸，呆呆地道：&ldo;当真吗？&rdo;

&ldo;自然是真的，&rdo;李稹含笑而立，微风吹拂间，他鬓边的一绺黑发从碧玺金冠中逸出，更添一抹清逸风姿，&ldo;看林姑娘的模样，似乎有些误会，怎么，林姑娘以为朕是什么意思？&rdo;

黛玉这才知道自己想偏了，又听得他出声询问，不由满面晕红，大是羞赧，低垂着眉眼，说不出话来。

李稹看穿她的心思，笑容满面地道：&ldo;刚才林姑娘说什么不能适宜宫闱生活，听这话的意思，似乎以为朕想封姑娘为妃，是不是？&rdo;说着，便定定凝望着她，一瞬也不瞬。

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黛玉羞涩得只想逃开，然而思前想后，却已经明白，自己是上了他的当了，急切中却又无计可施，只能赌气扭过身子。

李稹却不放过她，旋身转到她面前，依旧是长身而立，一脸笑意，黛玉着恼，又扭转身子不望他，不想李稹也锲而不舍，继续追着她看。

如此反复几次，黛玉心止不住加快了频率，自己也觉得不成样子，兀自低下头，嗫嚅道：&ldo;并不是民女故意痴心妄想，是皇上自己说话模棱两可，民女才误解的，民女……&rdo;话未说完，脸上已经娇羞如红云，跺了跺脚，再也说不下去了。

李稹俯下身盯着她，唇角的笑意越发欢畅：&ldo;林姑娘的模样，宜嗔宜喜，生气时更是娇美堪怜。&rdo;

黛玉低下眉睫，不肯应答，李稹笑了好一会儿，方渐渐敛了神色，语意温润：&ldo;行了，朕还是说正经的吧，虽然刚才揶揄了一场，但想封林姑娘做郡主的话，却是朕深思熟虑才决定的，不知林姑娘意下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