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后,明姀干脆把帽子扣在自己脸上,顾川更是侧坐着身子,把她围在一个空间里。
这一路,她都拽着他的衣袖,有时候她轻声说想吐,有时候又说头疼,终于到家,明姀直奔厕所。顾川站在门口,看她用手抠喉咙,还是什么都没吐出来。
明姀早上什么都没吃,她白着一张脸,跪在马桶边,起都起不来。
顾川蹲在一边问:“要冲个澡么?”
明姀摇头,不用顾川扶,自己趴在马桶边漱口,又擦了嘴,再颤颤巍巍站起来。
她像刚学走路的婴儿,步履蹒跚,一颤三晃,到了卧室,倒头就睡。顾川把她拽起来,她就像个活死人,闭着眼,任凭他喂药,再倒回去,彻底不省人事。
明母问他,“怎么样了?”
“这药得按时吃,不吃就难受。”
明母有些难受,摸着明姀的头,一下又一下。
“是不是这药吃多了,人就傻了。”
“现在药厂都在改进,副作用比以前小很多了,慢慢减量就好了,她这个,也主要是促进她睡眠。”
“是,我听佳宜说,她这段时间就睡觉来着,天天就是睡,饭都不怎么吃。”
“医生说,她之前减药很成功,不过现在又加回两片了,不行的话,可能换帕罗西汀。”
“你说的这个也是治这个病的?和现在吃的这个,哪个副作用小?是不是医生看她自杀……才要换药的?”
顾川拍拍明母肩膀,尽量让她没有那么紧张,只是心知,眼下说什么都不会有所改变,顾川叹了口气。
“都属于ssri类型,对人体副作用小,不过帕罗西汀停药反应会大一些,都得听医嘱,她现在吃西酞普兰似乎效果不怎么太好了,换一下也行。”
“听医生的,医生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不行就去住院,你要不方便,我天天陪她。”
“妈,我那边工作没事,我困难的时候,因为有她,现在我也想好好陪她,这是我早该做的,是我之前没做到。”
“那你,还有什么打算?”
“我想过段时间,带她回我家住段时间,换个环境,多走走,会有帮助。”
明母回头看顾川,有些惊讶。
“回你家?你妈你爸那?”
顾川点头:“是!”
明母不再说话,她看了一会明姀,眼睛又要发酸,可在顾川面前,她又不愿流露更多情绪,就借口出去做饭,让顾川看着明姀。
一天最好的时候,早上十点,下午三点。阳气正盛之时,人从精神到身体都有一股向上的蓬勃生机。可这样的好时候,明姀感受不到,她萎顿在拉满窗帘而暗淡的室内,浑身冰凉微颤,脸上没有开心,眉毛皱着,眼角含泪,委屈又痛苦。
顾川脱掉衣服鞋子,钻进了被窝。他身上很热,他抱住明姀,他给她说一些,明姀清醒时他从来不敢说的话。
在医院的那一年七月,他很失望,明姀说要请他吃桃,他没等到。那么久了,他想走出去看看了,明姀带他看了一场桃花雨,那是春天,他却只记得一个姑娘落泪,落到他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