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知道,应康不只有这么一手,后招还有。果不其然,电话响了。
“喂?”卫朝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意味。但这时不够激烈的反应都表明这人对这件事关心不够,也是应康需要好好拉拢的。毕竟这么大一块肥肉,不心动的都是大佬。
“卫老弟啊,我应康啊!”
卫朝听着这句蹙了蹙眉,还是语气平淡:“应康娱乐今天可是主角啊,这出戏导得好啊。”
言下之意就是,我知道是你搞的鬼,别拐弯抹角,有屁快放。
“哈哈哈,卫老弟够坦率,我欣赏!”应康倒是不隐瞒,“老弟啊,你看,这娱乐圈就咱们两家公司太大,每年这上上下下包装费得多少啊?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事成了我们自家产自家用,再也不为这些个钱发愁了。”
这是想吞了文盛啊,卫朝想。
前些年文盛易主,动荡不安。一直在挺着,这两年好了些,前几天凭着五十年庆典趁着热度拉拢了好些人,眼看要好起来,这下又加一锤子。
卫朝回话:“应总你这胃口和胆量一样大呀,瞧瞧,应康娱乐就用自己的名字,这文盛想吃就用自己的手段。”
“卫老弟见笑了,我这三十好几了,胆量不能比你们这些小年轻,只是早些年多了些历练的机会罢了。”
合作吗?在外界看来不答应合作不是男人啊?于是这卫朝就开口做了那老虎了,事成之后我们可得五五分成啊。
“英雄出少年啊,卫总果然爽快,行!冲着这份爽快,大哥怎么也得罩着你啊!”
老子需要你罩?卫朝十分不屑。与应康谈好细节今后细谈便挂断了电话直奔文盛而去。
……
办公室里,闻道双眉紧蹙,刚刚开完记者招待会,说是会给出证据证明自身清白。可是这会儿心里却没底,刚刚的坚定只是来于对自己的问心无愧。之前送去应康的服装是他亲自检测过的,报告交给秘书,让他放置妥当以免应康出黑手。没想到料到一半却没想到公司有应康的内鬼,报告被毁,电脑被黑,现在还在恢复中,但估计也没什么用了。内鬼倒是知道是谁,负责质量检测的一个小员工,家里母亲重病,后来被医药费快压垮的他显然找到了救命的粗麻绳,这些都是公司的同事偶然间看到他和应康的人有接触又结合他的情况推断出来的,没用,毕竟证据,没有。不过这人已经跑路了,母子俩不见踪影。中国那么大,随便跑到哪个深山老林挺个个把月,仅靠他出来指证,到时候被找着了黄花菜都凉了,文盛也完了。
办公桌对面沙发上几个人简直想疯。闻道知道,文盛是他们年轻时就跟着走的,走到现在文盛剩的,全都是忠心耿耿的老将。要灌多少心血进去他们一点都不含糊,可现下这些心血都要撒了。
他忽然想,是不是自己当初就不该抢这个位置。自从上任以来,子公司关了两个。他心里也难过,为什么别人都做得好,自己却总是用尽全力还是如此挫败。
手机来了一条短信,内容只有短短“停车场”三个字。闻道第一次不理智用在了现在,他冲出门去,刚脱下的大衣都没穿,也没有管身后人的惊诧。走到电梯门口,按了下楼的按钮,看着数字显示一层层上来,闻道突然心跳如鼓。他隐约记得有个说法,在电梯里憋住一口气,等到到你所要的楼层,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你见着的那个人就是你命定的另一半。现在他在电梯外面,紧盯着数字的不断增大,屏住呼吸不敢动作。该来的不会失约,门开了,而这一瞬间,他却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雀跃,对啊,门开了,就是为了迎接我让我去见到那个他的。
电梯一路到地下停车场,门一开,有辆车灯明晃晃照过来。一瞬间闻道想,我的意中人不会驾着七彩祥云接我,却会打开灯为我铺路迎我走向他。
卫朝在黑暗里心疼得要命,今天这么大的事情,那人不知会有多难过多自责。发了短信,他打开车灯,他希望那人不管在任何时候想起他,都是亮堂的,温暖的。可是当他看着他走出来,身形单薄,眉宇间尽是疲态,就穿着那么薄的一件衬衫,门一打开,他明显地颤抖着。卫朝心里突然就好像被捅了一刀,汩汩冒着血,又疼又涩喘不过气。
他冲出车门用毯子裹住闻道,再抑制不住揽他入怀,他看不到他眼里满是脆弱与依赖,他也看不到他眼里满是血丝,丝丝缕缕满是怜爱与心疼的证明。
手臂越收越紧,闻道几乎不能呼吸,双臂被勒得疼。但他甘之如饴,这样让他不再觉得孤立无援,不再轻飘飘失重找不到方向又踏不到实地。这是少有的拥抱,是他心上人的拥抱,这么温暖又踏实。
过了好久,卫朝轻轻说了一句“我在这里呢。”声音是在哄他,语气像一阵微风温柔地拂过心里,一瞬间将所有郁结在那里的灰尘带走,闻道差一点就将情感和盘托出,而这时,卫朝放开了他。
情感已经收好,卫朝带他上车,闻道刚坐好,他就拿出手机将应康与自己的对话录音放出来。
闻道猛然抬头,卫朝轻笑:“不是他不谨慎,只是在他眼里我从不是正义之人,断然没有想到我会不与他分这杯羹,毕竟在他眼里,我与你可是势同水火,一心想要你那位置。”
闻道抿着唇不说话,他在拖延,他害怕一出口得到的答案太能刺痛他,刚刚的美好他想再延长会儿,就一会儿。他此时像是沙漠里的求生者,揣着的是水是毒尚不可知,但还没到渴死的地步,他不愿意打开。他就还能以为那是他生命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