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迦陵频伽。&rdo;她听到那个影子用熟悉的声音说话,&ldo;好久不见。你好吗?&rdo;
那一刻,她只觉得全身冰冷。
那……那是他的声音!她到死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千真万确,并不是幻觉!
她怔怔地看着他,脸色苍白如死,全身发抖。他也在光里望着她,神情似笑非笑,却渐渐地走近。当那个影子俯下身,触及她的脸颊时,她终于惊呼出声来,不顾一切地一把推开了他:&ldo;滚开!&rdo;
然而,她的手却落在虚空里,整个人踉跄着跌倒在地。
&ldo;阿微!&rdo;师父在瞬间扑过来托住了她,失声惊呼。
腹中有剧烈的疼痛,那个胎儿躁动不安地踢打着她,仿佛也在表达着什么。她却只是看着虚空里那个影子,全身发抖,说不出话。师父这才明白过来,回身一拂袖子,瞬间将那两盏九曲凝碧灯扑灭。
那一瞬间,那个影子寂然消失。
&ldo;那是……那是……&rdo;她全身颤抖,喃喃,&ldo;他?&rdo;
&ldo;我不该让你提前看到它的。&rdo;师父无限愧疚,低声,&ldo;那是他的魂魄。&rdo;
她战栗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ldo;重楼……重楼的魂魄?&rdo;
&ldo;是。&rdo;师父缓缓颔首,低声,&ldo;当时在水映寺,明河教主趁着他新死、魂魄未散,便把他的三魂和七魄分别封印在了这两盏灯里。原本是为了惩罚他永不超生的‐‐如今她在临死前,又把灯送给了你……&rdo;
苏微说不出话来,死死盯着那两盏熄灭的灯,只觉得心里翻江倒海。
他、他就在那里面?他……他又来了!
&ldo;迦陵频伽,我怎么肯就这样放过你……便是做了鬼,也会回来找你。&rdo;
耳边回响起当年他在耳边的轻声笑语。枕席之间的盟约,恋人耳鬓厮磨的呢喃,如今回想起来,却似是黑暗最深处的诅咒,纠缠入骨,生生死死,永无罢休。
那一刻,她只觉得剧痛席卷而来,在一瞬间将她包围。
&ldo;阿微!&rdo;师父失声喊道,再也顾不得什么,&ldo;忍住,我去找产婆!&rdo;
她的孩子在三月初八的晚上提前出生,是个男孩,只有五斤重。那个不足月的孩子瘦小得如同一只猫儿,胎发细细软软,鼻梁挺拔,眉清目秀,只是双眼有一种奇特的暗碧色‐‐那是苗疆摆夷人才有的颜色,一如她不愿意再记起的那个人。
她只看得一眼,心里便有深深的刺痛,下意识地转过了头去。然而婴儿却嘻嘻地笑了,嘟着嘴,伸出手臂要她抱。那种模样,令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都动了起来。她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将瘦弱的婴儿抱在怀里,亲吻柔软的胎发。
&ldo;玛……&rdo;忽然,她听到婴儿发出模糊的音节,忍不住全身微微一颤,只觉得心里发冷‐‐婴儿的手,穿过她的长发,指向了背后的那一扇门!
婴儿的眼睛一直一直地看着那里,一眨不眨,嘴里发出咿咿呜呜的声音。
那一夜之后,那一扇门上了锁,便再也没有打开过。门的背后,那一对价值连城的九曲凝碧灯静默地悬挂在黑暗里,是否落满了灰尘?那个人,被禁锢在黑暗里,是否也在日夜看着阴阳相隔的这边?
&ldo;要让孩子见见他吗?&rdo;师父叹息了一声。
她沉默了许久,凝视着那一扇门,指尖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动弹。师父看着她,面具后的眼神微微动了一动,忽然间开口,说了另外一个决绝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