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冉见我如此窘迫却开心得很,刻意又向我这边靠近一些,头也低了下来,凑到与我只有十公分的距离,一手遮在唇边用气声戏谑道:“你这是打算自己全吃光,一颗也不给我留?”温暖湿润的吐息扑洒在耳朵上异常的灼热。
我自然听出了她语气里浓浓的玩笑意味,于是抱起爆米花桶递到她面前,示意她自己动手。
“喏。”宁冉垂下眼睛看了看,却没动静,我又晃了晃爆米花桶,离她更近了些。
这回她倒是有反应,不过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一瘪嘴,正准备重新抱回怀里,便见宁冉略略抬起了下巴,双唇微张冲我挑挑眉毛。
“嗯?”我蹙着眉心,有些发懵。
“啊——”宁冉又将下巴向上抬了一些,无声地张着嘴眼巴巴瞥着我。
她该不是等着我喂给她吧?在这黑漆漆的,却到处都是人的观影厅里?看她这架势我可能并没有猜错。
我太阳穴突的一跳,诧异又为难地望着宁冉,她仍旧脸朝上仰起,张着嘴等着,大有我不动手她就准备一直保持这个动作的架势。真是难伺候。
虽说观影厅里很昏暗,可是万一被人看到了呢?那多不好意思啊。我假装无意地瞄了瞄四周,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宁冉选的座位在倒数第二排,身后只有十来个观众,而且几乎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注意力也不在电影上,都双双抱在一起咬着耳朵。
我有些无措地咬了咬下唇,低头看看怀里抱着的爆米花,又抬眼瞄了一眼宁冉,犹豫了半晌,这才抖着手捏了两颗爆米花,慢慢地递到宁冉嘴边。
她真一点不客气,就等着我把爆米花递过去,脖子微微向前一动嗷呜就是一口,差点咬到我的指尖。
“!”我猛的收回手,心脏在胸腔里突突地跳,指腹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柔软又冰凉的触感,还极其富有弹性。
触感和昨晚掠过我嘴角边的那抹完全一样。
我紧张兮兮地飞快往左右看看,像在做贼似的,见没人注意,这才大睁着眼瞪着宁冉。
她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这才在一起几天呐,简直就是得寸进尺,给点阳光就灿烂。
我一直都知道宁冉没有她对外表现出来的那么老实,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规矩。也不晓得是从哪里学来的。
身旁这个罪魁祸首竟还自在得很,嘴里叼着两颗爆米花得意地眨眨眼,一副得逞的样子。
我心头臊得慌,鼓着腮帮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让嘴角不要往上翘起,刚要坐直身子避开与宁冉对视,一杯冰可乐就递到了我嘴边。
冰凉的液体从喉咙灌下去通体畅爽,却不能让我指尖的温度降下去分毫。
宁冉举着杯子,等我喝够了便又放回扶手上的杯托里,然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身子一歪倒过来,脑袋靠在我肩膀上。
我身子顿时僵住,一动也不动,机械地望着屏幕,却一点儿也看不进去,心中紧张得很,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
按照宁冉近些日子的表现来看,她可没这么容易消停,天晓得她一会儿又会闹点什么动静。
我肩上的重量愈发清晰,只得老实坐着,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些,焦躁不安地捏着手指,那种柔软的触感一直萦绕在指尖,叫我忍不住去回想方才的情景,一面又分神关注着宁冉的一举一动。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宁冉再有什么举动,反倒令我更加不安宁。好像是我在期待她做些什么似的,实在羞人得很。
幸好观影厅里没有灯光,否则我这样子哪里还有脸见人。
直到吃过晚饭我们在河边散步消食,我仍旧为自己躁动不已的情绪而感到不好意思,走了好久都不敢去看宁冉,一直低头假装专心看着脚下的路。
虽然春节时分夜里依然很冷,但是因为在外玩耍的人很多,一路上都热闹得紧,四处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宽阔的河道上架着好几座大桥,桥上璀璨的灯火映在河面上,寒风将河水吹皱,细密的波纹立刻漾开,灯火的倒影便像在梦境中一般时隐时现。
“滨河路的变化可真大,以前我们在这儿玩耍的时候哪里修得有这么规整?”宁冉一路走走看看,突然感慨道。
我抿抿嘴角,压下百般心思,转头笑着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宁冉舒展开眉眼,轻轻地长叹一口气,“可是感觉就像在昨天一样。”
“你看,前面那个小码头,我们以前经常在那里捞小麻鱼和蝌蚪。还有刚才路过的那个石雕,我记得你和芮芮最喜欢爬到石雕上面去玩,每次都要踩着雕像的脸,人家那么漂亮的一个女神就被你们当了垫脚石。”她伸手指向右前方的一处围栏缺口,从那里顺着台阶下去,便是我们小时候最爱去的一处玩耍地点。我和阿芮第一次见到宁冉那天,便是在这里摸了一下午的鱼。
我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景物,记忆仿佛被拉回到了十几年之前,我们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那时候谁又能想到我们现在会是这样的关系呢?命运真是玄妙不可捉摸。
“以前这河边还种了好多桃树柳树,树干那么粗,好大的一片树荫,夏天我们经常爬上去乘凉,可是现在都没有了。你看现在种的这些东西,还没有我的腰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