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扶风没想到谢扶疏这么能说,她当即面色惨白。眸中蓄满了盈盈泪,她抚着心口道:“你、你——”
谢扶疏懒得看她,直接道:“我院中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至于这蒹葭,你若不领回去,我直接命人发卖了。”
蒹葭一听这话,面色大变,她身躯颤动,这会儿才算是真正的害怕。谢扶疏冰冷的视线如同刀子割在她身上,她哪里敢求谢扶疏?而是猛地扑向了谢扶风,大哭道:“大小姐救救奴婢。”
谢扶风因为蒹葭的事情被谢扶疏数落了一通,也不大高兴,看着蒹葭鬼狐狼嚎的模样,心中更是不适。可面上还是得做做样子,她勉强一笑道:“先回我院子中去吧。”
内宅里发生的事情哪里瞒得过侯夫人和老太太?王氏偏心眼,忙到谢扶疏的院子中,装模作样地巡视了一通,才提起话头,想要给谢扶风找“公道”。
“母亲为何认定是我的错?”谢扶疏啜了一口清茶,不紧不慢地开口。
“你姐姐她只是为你好。”王氏苦口婆心道。
“为我好?”谢扶疏讥诮一笑道,“姐姐是侯府养大的,这么不懂规矩。若是日后出嫁,她命人去监视小姑子,您看这事会如何?姐姐这般怪癖,传出去哪家要?”
“你一个闺阁小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王氏面色骤然一变。
谢扶疏耸了耸肩道:“打小在市井中,习惯了。”
王氏闻言一怔,她苦笑了一声道:“二姐儿可是在怪我?”
谢扶疏点了点头道:“是的。”
王氏被她一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怔怔地望着她,轻叹了一口气。
谢扶疏道:“你们将我接回侯府,想让我过好日子,我自然是心生感激。养父母去世已久,能找到亲生父母,我自然想要获得他们的疼爱。可是回到了侯府,那假冒伪劣的仍旧鸠占鹊巢,我这正经小姐反而处处被人嘲笑,回到侯府的我置于何地?或者说这便是你们将我接回侯府的目的么?”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王氏的面容倏地沉了下来,她看着谢扶疏的面容,内心升起了一丝丝的愧疚,她放软了声音,低声道,“蒹葭那丫头不要就不要了,到时候重新从牙子那采买一个。”
谢扶疏神情未变,她道:“多谢母亲。”言语疏离,丝毫不见血脉亲情。
王氏心中又是一刺,她道:“过几日就是牡丹花会,你的东西可置办好了?”
谢扶疏淡淡道:“置办好了。”
王氏看着她素净的面庞,幽幽叹了一口气,她从手腕上褪下了一个玉镯子,柔声道:“这是你外祖母传给我的,如今你也大了,便给你带着吧。”顿了顿,她又道,“你姐姐在府中也不容易,你们姐妹好好相处。”
谢扶疏的笑容倏地一僵,她强扯出一抹笑容,低声道:“女儿知道了。”
“嗯。”王氏点了点头,也不敢看谢扶疏的表情,借口有事起身就走。等她的身影消失后,谢扶疏的唇角才露出了一抹讥诮的笑容。她把玩着玉镯子,掩饰住了眸中的锋芒。
第4章【还巢】生波
王氏来了一遭因为心中愧疚草草离去。
谢扶疏还没得清净呢,院子里又来人了。这谢扶风在大家跟前一哭,人人都认定了是她的罪责啊?站在院子中的锦衣男子剑眉星目,颇为英气,人皆说他得老国公的几分风骨。此刻他正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谢扶疏,像是在看什么仇敌。
“二哥。”谢扶疏懒懒地喊了一声,便不再答话。这二公子谢扶策在书中可是坚定的谢扶风党。他对谢扶风这女主怀有莫名的心思,当初以为是亲兄妹,他还痛苦了许久。这会儿得知谢扶风不是他们侯府的,他身心舒畅着呢,对这个“妹妹”又好上了几分,恨不得将天边月都摘下来送给她。这会儿便忙不迭给谢扶风找公道来了。
谢扶策沉着脸道:“这儿是侯府,终究比不得市井。你现在是我侯府的千金,自然要拿出点闺阁小姐的样子来。”
呵,当谁稀罕这身份不成?谢扶疏连正眼都不给谢扶策,她散漫地应道:“不知我何处失了规矩,让二哥这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都开始插手内宅事,责备我?”
谢扶策听到了“大丈夫”三个字眼角一突,他哪能听不出谢扶疏语气中的讽刺。他拂了拂袖子,冷声道:“你自己清楚。”
谢扶疏可不是那忍气吞声的“原主”,她站起身盯着谢扶策,倏地沉下脸,一字一顿道:“蒹葭乃我院中下人,我管不得?下人不能主人的命令是侯府的规矩?还是说小姐刺探姐妹的隐私才是侯府的规矩?这事情宣扬出去,看哪家的小姐夫人会说是我的过错。”
谢扶策语塞,半晌后才凝重道:“扶风是你姐姐。”
“她算哪门子的姐姐?”谢扶疏根本不想给谢扶策好脸色,她讥笑道,“鸠占鹊巢,便以为能成为枝上凤凰了?”
“你——”谢扶策面色转黑,他瞪着谢扶疏,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牙尖嘴利!”
谢扶疏冷笑道:“我可没有哥哥替我说话,我若不靠自己,如何找到生存之地?”她起身一卷袖子,背对着谢扶策道,“二哥请回吧。母亲都不认为是我的错,你若有异议,就找母亲去。”等到谢扶策怒气冲冲地走了,她看着一侧已然吓呆的倚玉,慢条斯理道,“准备一下,出府去吧。”大宅子里闹心事情多,哪能如外头自在,而且可以赚取侠义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