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满殿寂静,众人皆都措手不及,胤礽站在御座边上眼中迅速闪过震惊。直到半晌,索额图先行出列,痛哭谢恩:“奴才冤枉而不得自辩,痛苦难言,有皇上今日之语,奴才,奴才总算是……”说着哽咽不能成语。
直郡王阴沉地看着他,脸色便如活吞了只苍蝇般恶心。
众人皆都叫皇上这番话闹得晕乎乎的,下朝时还都不明所以。都许多日了,皇上都对此事一言不发,像是任其发展,加之前头又打压过了太子,不少人见风使舵都已折腾过一场了,现在却又说了这么一番话,极是维护太子与索额图,这倒是为何?
直郡王一路阴沉的走出宫,转头见身后十三阿哥走过来,十三阿哥颇为热情,一见他便笑着拱手见礼:“给大哥请安。”
直郡王轻笑了一声,还没等他开口,十三阿哥便笑呵呵道:“我等四哥呢,大哥见到他了么?”
直郡王心中一梗,声音有些僵硬:“刚见他往德母妃那去了。”
十三阿哥做恍然大悟状,口中连声道:“瞧我这记性,昨儿说好的在那碰面,然后与二哥喝酒呢。我先失陪。”说着也不等直郡王开口,便径自走了
直郡王见他这般态度敷衍,气了个绝倒,对着他洒然的背影冷哼一声,只盼你跟紧了老二和老四,能一直如此硬气。
八贝勒走了上来,见这情形眼中微微有些疑惑,老十三看似豪爽不羁,实则谨慎周到,除了老三,他对别人可都是客客气气的,没道理如此露骨啊。
他望向气哼哼的直郡王,心中疑惑不已,难不成二哥有什么整治大哥的万全法子了?
“八弟,你也看到了,这老十三,像什么话。”直郡王恨声道,面色气得铁青。八阿哥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直郡王性子急,最见不得人这般磨磨唧唧的,立即便道:“有什么话你就说。”
八阿哥迟疑片刻,看了看四下,见无人,便压低了声道:“皇阿玛会不会压根没想过废立,今日早朝,我在旁看着,皇阿玛对二哥还是很爱护的。”
直郡王脸色微凝,有些踟蹰,八阿哥与他一般心躁,要是不废黜太子,他们这些年便全白忙活了,其他兄弟倒也罢了,他们两人是绝没有好下场的。
“皇阿玛没这个心思,咱们便让他有,我就不信老二真千好万好,半点短处也没有!”直郡王铿然道,一次一次的磨,皇上现在没有废太子的心,时日久了就说不定了。
八贝勒似有所触,沉声应是。
另一边,十三阿哥在永和宫外见到了四贝勒,轻轻吁了口气,伪作怅然道:“这下怕要在大哥心上狠狠记上一笔了。”
四贝勒笑着拍了把他的脊背,道:“你还在乎这个?”
十三阿哥也笑了起来,转头看到永和宫那金光灿灿的门匾,微微敛下笑意道:“咱们先去给德母妃请安,然后换个地方说话。”
四贝勒摇了摇头,淡漠道:“不必进去了,直接去你那吧。”
十三阿哥见他语气坚定,便不勉强,两人直往阿哥所去。
“照皇阿玛的意思,到了年末,你就也能搬出宫去了。”四贝勒坐了下来,瞧了瞧这四处的摆设。阿哥们的居所格局都差不多,他那时的住处也是这般布置,四贝勒收回目光,笑着道:“趁着二哥分掌着吏部,我在工部,你快说瞧上了哪块地,我们趁早给你挪出款子来。”
十三阿哥摆摆手道:“这些事我是没讲究的,皇阿玛给了哪就哪,与我也没什么不同。”他见四贝勒嘴边含着笑意,难得的犹豫起来,低声道:“四哥的抱负应当不止如今的一点,我起初还以为……倒是没想到你能与二哥这般好的。”
四贝勒淡然笑道:“我的抱负也不止那个位置才能施展的——二哥要是平稳,我就不作他想,二哥若是下来了,那我再去争一争。”
这算是给他交了底了,十三阿哥默了片刻,随即爽快的笑道:“也是,二哥要是成了,咱们兄弟几个都好好的,换了大哥,能容得下几个?”
“所以要激一激他。他这人从小便自视甚高,以为皇阿玛不是立嫡就是立长,可除开太子,论母家出身,他不如十弟,论才华,他不如三弟,论得宠,他不如十四弟,要让他知道怎么也轮不上他,就能自乱阵脚了。”四贝勒道。
让直郡王这般一点一点的磨,说不准真能惹出个好歹来,不如快刀斩乱麻。
十三阿哥亦以为然,只是:“这话,该让谁去传?”
四贝勒显出高深之态,道:“年羹尧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年羹尧有了新作用。
关于六阿哥胤祚这名字取的……真的一点都想不明白老康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这不是把一小孩放外面去给人做靶子么?所以六阿哥不负众望的早早的去了。
☆、第四十八章
年羹尧虽已转投四贝勒门下,不过,明面上依旧是八贝勒府的人。
谋划多年,十余年来直郡王一直以为只要拉太子下来,储位便是他的囊中之物,如今却有个人来告诉他,即便没了胤礽,皇上也不会立你做太子。年羹尧是聪明人,适当的将四贝勒交代之语加以扩充,特特避开了八贝勒,私底下与直郡王道:“即便没了太子爷,圣意也未必属意郡王,大清朝素来便讲究一个子以母贵,论出身,十爷乃是温僖贵妃之子,四爷为孝懿皇后养子,皆是身份贵重。当初皇上跳过生为皇长子的郡王您立了不过两岁的太子爷,便是因为太子爷生母尊贵,乃是元后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