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则欣慰的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去玩吧,早些回来就是。”
弘昙高高兴兴地道了谢,一忽儿就跑没影了。到底是孩子,总不喜欢叫人拘着的。溪则温柔的看着他跑出去,让人把二阿哥的哈哈珠子与乳母找来,细细地问了他们弘昙的饮食起居,又嘱咐他们好生伺候,才放心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天晴。
☆、第四十四章
不知胤礽使了什么法子,过了几日,溪则再去给皇太后请安时,皇太后拉着她的手,颇含忧虑道:“皇帝又不想把小五嫁给舜安颜了——欧呦,那嫁给哪个好呢,佟家好歹是知根知底的,旁的人家又不晓得境况。”
溪则善解人意地宽慰道:“这有何难?五公主生得好,性子又乖巧,出身又摆在那儿,不计哪家尚了主,都亏待不了的。”
多年的经验总结,与皇太后说话必要言辞简单,通俗,忌华丽辞藻与典故引用,且不可暗藏深意,老太太会听不懂的。
皇太后听溪则这么一说,深觉在理,便又放了心道:“是这个话没错,小五这孩子懂事又聪明,哪里愁嫁。”
溪则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又夸了几句五公主的好处,皇太后心中更是舒坦熨帖,五公主毕竟是她养大的,有人夸自己孩子好,自然是件舒服的事,不过也得谦虚一下:“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小五女孩子家家的,日日调皮捣蛋,只怕她嫁不出去,唉……”
溪则淡定笑道:“怎会……”
四周一直给这二人充作背景的嫔妃:您不是说不愁嫁么?
夏阳酷暑,四贝勒府深深庭院中墨叶成荫,寂静无声。
忽然从东跨院冲出一名灰衣小太监来,疾步的到书房外求见。守在门外的苏培盛一见这是嫡福晋院子里的奴才,忙将他让了进去。
灰衣小太监一见四贝勒便扑通一声跪下,哭道:“贝勒爷,大阿哥怕是不好了,福晋请您快去看一看,迟了,怕是……”
四贝勒腾地站了起来,疾声问道:“昨儿不是说好点了么?怎么又不好了?”
小太监哭丧着脸:“奴才,奴才也不知,大阿哥中午忽然就吐了起来,面色灰颓,毫无生气,嫡福晋吓坏了,忙遣了奴才来请贝勒爷。”
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四贝勒抬步就走,刚走到门前,前院当差的小李子飞快地跑了进来,在四贝勒面前跪下禀道:“太子爷来了。”
四贝勒一听太子爷来了,便生生的顿住了脚,灰衣小太监顿生焦虑,垂首轻声道:“不如请太子爷稍候,嫡福晋那还等着呢。”太子爷素来宽仁,当是不会见怪。
四贝勒只犹疑了半息,便对那小太监道:“速派人去宫里请太医来,我过会儿再去。”话一说完,不等他回话,便立即朝前院走去。
他心中有些焦灼,不过弘晖的病反反复复,也不是头一次了,太子极少出宫,这回亲自来,怕是有什么要紧事。
走到前院,只见皇太子一身月白的便袍,负手站在浓密的树荫底下,火辣辣的日光洒在他四周,明媚刺眼,他却独在阴凉里,自在闲适。
四贝勒目视他良久,脚下却半步不停,直到了他跟前方拱手见礼:“臣弟给二哥请安。”
胤礽轻轻扶起他,笑着道:“我奉旨往吏部衙门办点事,路过你这,就进来瞧瞧。”他说着四下望去,脸色舒缓道:“你府上庭院深深,景致雅然,甚是清幽。”
四贝勒一听他是顺路来的,便放心了些,拱手告罪道:“弘晖忽然有些不好,我正要去看,二哥若是不急,不妨先坐坐。”
胤礽一听,自是不能走了,忙道:“我随你一道去看看。”
四贝勒闻言,正要答应,却想起了什么,低声道:“弘晖因体弱一直养在内院,从未出来走动,臣弟怕惊了二哥。”
这是委婉的说法,是弘晖怕生,怕他惊了弘晖。胤礽心中有了数,本就不是什么要紧事来找他,便点了点头,有些愧意,忽然到来,扰了人家:“那我便先告辞了,你快去看吧。”
四贝勒又告了声罪,让人送太子出去,自己急忙转身去了内院。
嫡福晋视弘晖为命,总是亲自照顾,四贝勒怜悯其慈母心肠,将府中一应物事供他们取求,不必禀报。一跨进那小小的院落便是扑鼻的药味,浓浓的化在空气中,压抑的很。四贝勒停下脚步,手伸进袖袋里,摸了摸里面莹润的玉佩,薄唇紧抿,容色沉淡,直到苏培盛觉着不对,唤了声:“贝勒爷?”方走了进去。
其实,府里人都知道,大阿哥娘胎里带来的病弱,是活不到大的。只有嫡福晋不肯放弃,不遗余力的延医请药,给大阿哥续命。
弘晖孱弱的身躯,比寻常的同龄孩子都要小上许多,他气息微弱的躺在床上,目光浅弱,看到四贝勒入门来,便软软的叫了声:“阿玛。”
嫡福晋紧紧抱着他,见到四贝勒便一迭声儿的求贝勒爷救救弘晖。
四贝勒走上前,握了握她的手,道:“弘晖吉人天相,必不会有事的,你自己也顾惜着身子,别累垮了。”
嫡福晋的感激的点头,眼睛却一点都不舍得移开,紧紧看着弘晖。
四贝勒坐了一会儿,待弘晖好了点就走了,他父母缘浅,子女缘也浅,于亲情是最不敢奢求的。走到那丛树荫下,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步子,手又不由控制的伸进袖袋里,轻轻的摩挲那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