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两人半刻不停留立时移步离去。
胤礽微微一笑,并不以为意,转头对疾步赶上来的太监道:“你们到里头把公主的嬷嬷们寻来,再与格格道别,就说孤改日再奉上薄礼,谢格格对公主们的照拂。”
“嗻。”两名太监领命而去。
五公主见他都安排妥当了,方拉着六公主的手上前扯了他的衣袖委屈的道:“太子哥哥,你骗我,宫外一点都不好玩,温宪不乖,太子哥哥诓我,我也认了,可是小六这么可爱乖巧,太子哥哥你怎么舍得骗她。”
两岁的六公主不大能明白这么长的一句话,茫然的眨了眨眼,她努力的辨认,大约是夸她的。
胤礽扶额,叫过身后的数名太监道:“你们带上十名侍卫陪公主到大街上玩耍去,记得,不可惹是生非,不可与人生怨,好生照看公主。”
“嗻!”
五公主高兴的蹦了两下,带着依然茫然的六公主走了。
爱新觉罗家的人没一个好糊弄。胤礽看着人都走光了,对身后仅存的垣暮道:“咱们也走吧。”
晚上,明珠听说皇太子今日把他府上踏了个遍,不由又惊又怒,大骂揆叙:“蠢材,你为何不报我知晓?”
揆叙无奈道:“主子不让声张。”
明珠无话,握紧了拳背在身后,在厅堂里来回走了一圈,以拳击掌道:“不成,我要想法子让大阿哥也把索额图的府邸也走个遍。”
揆叙扭头不语,传说中的冤家对头,大约就是这样的。
今日一样不适意的还有溪则,她甫一回府,冬果尔氏便打发了人来寻她,溪则忙手忙脚的换了身家常衣裳便叫嬷嬷引到主院了。
冬果尔氏命丫鬟上了盏热茶,等溪则歇过了口气,她方问道:“今日在纳兰府上见着什么听着什么了?”
溪则想了想,迟疑着道:“也没什么不同,一样是饮茶赏花或是吟诗作对的,哦,人似乎分外多一些,似乎全京城十二三岁的姑娘们都到齐了。”
冬果尔氏目光微闪,轻轻地哦了一声,格外意味深长。她默了默又问:“那可见着不同寻常的人?例如格外尊贵些的,往日不曾见过的贵妇?”
溪则回忆了一圈,缓缓摇了摇头:“未有,不过,倒是有两位小姑娘,格格亲自领着,对她们极为亲热,隐约又透着些恭敬。”
冬果尔氏纳罕自语道:“这倒是奇了。”
溪则见此,忍不住问道:“额娘,可是有何不妥?”
冬果尔氏正容对溪泽道:“明年开春便要大挑,大挑挑的除却纳入后宫的妃嫔,还有阿哥亲王贝勒贝子们的福晋,入选的姑娘品貌端良不止,尤以贤德持家为要,如此,仅凭大挑时的寥寥数眼是远远不够的。照往年来看,宫里偶会有皇亲贵戚受托先来相看,昨日纳兰府突下帖子,我还以为……”
提到大挑,溪泽便沉默了下来,脸色沉郁。冬果尔氏见此,爱惜的抚了抚她柔软的鬓发,柔声道:“咱们这样的人家是逃不过大挑的,既如此,不若放宽了心去,伯爵府已是极富贵的,阿玛额娘无须你入宫侍上挣得隆宠来锦上添花,撂牌子也是无妨的。只一样,必要自矜身份,不可败了家族名誉。”
溪则垂首木然的看着凤仙花染就的鲜亮润泽的指甲,良久方沉重的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房里,溪则屏退了下人,对着铜镜重重的叹了口气。w,,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第五章
温宪与小六初入民间,登时叫眼花缭乱的繁华盛景看花了眼,东瞧瞧,西看看的,竟流连不已。胤礽在不远处的茶楼饮茶,茶楼中的龙井滋味粗噶,茶汤亦是不够清亮,远不及宫中贡品,不过短短一月,胤礽的口味就给养刁了,他放下茶盅,暗暗叹道,果然由俭入奢易啊。
康熙朝的茶馆很喧杂,此时满清入关不过五十年,风俗很是开明,茶馆里有说书人说着明时话本,也或有议论当今朝政的,不过,天子脚下的京城百姓仍是警醒为多,议论的多是不大紧要,又不涉势力的关节。
等到金乌西沉,胤礽方起身,到街道上寻见两位小祖宗,一道回宫。小六乖乖的跟在温宪身后,温宪恋恋不舍的还想多玩一会儿,叫她太子哥哥威仪的一瞪眼,便不敢顽皮了。
一入了宫,胤礽命人将两位公主送往各自额娘那儿去,自己往乾清宫复旨。
却说胤礽一走,温宪没走了几步,便对小六道:“小六,咱们先不去额娘那,咱们去给老祖宗请安罢。”
小六乖巧的点头。
胤礽派来的小太监阻拦不得,又想是往太皇太后那儿的,想来出不了什么事儿,只得苦着脸改了方向。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都在,温宪与小六见礼后,都叫太皇太后拉到了身边。
“好孩子,快来给老祖宗说说,今儿个可见了什么人儿?”
温宪与小六儿人便一五一十的将在纳兰府上见着的各府姑娘都描绘出来,她二人年岁虽小,记性却极好,说的虽杂,难得却是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记得清楚。
这一次全京城姑娘都汇聚的赏菊宴便清晰生动的展现在了两宫皇太后眼前。
“照着温宪的话来看,石家那丫头聪慧果敢又识大体,极为不错。”太皇太后缓缓点了点头,“还不冒进,知道藏拙,不是个爱惹是生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