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的后果自然就是成了活靶子。尤其是在面对齐武的时候。
齐武军户出身,家传一套好戟法,善步战。入营没多久他就弃马从步,如今又追不上骑马的花木兰,眼前又出现了这么多赤膊的蛮子,自是喜不自胜,虎吼一声冲入了敌阵。
兵器相接,势大力沉的铁戟很快取得了优势,齐武又人高马大,双手发力竟将柔然士卒中的铁刀磕飞了出去,双戟直入腹腔,挑出一团肠子来。
“痛快,痛快!”仗着甲胄精良,齐武硬抗了许多攻击,到最后几成一头出笼凶兽,双戟劈斩如入无人之境。
周行一贯机敏稳重,正在后方压阵,看着齐武杀到了兴头上,不由心急如焚,在一箭射穿了一个逼近柔然士卒的肩胛骨,终于瞅准机会喊了一句:“老五,别瞎闯了!快去护着幢主!出一点事老子活剐了你!”
齐武这才回过劲来,冲着花木兰的方向杀了过去,一路上劈波斩浪,直杀得是血流成河。
可齐武却一直都追不上花木兰。
一骑绝尘,不外如是。
不同于齐武的力量型拼杀,身姿并不长大,力量也不占优势的花木兰走得是技巧流。
迅疾如火,其徐如林,不动如山。枪尖刁钻,专门刺向咽喉,眼窝,手腕这些甲胄护不住的地方,马后留下一堆人倒地惨嚎。虽然没死,但却是生不如死。
军人可以接受惨烈的死法,但那种将死未死,还很难死去的惨状是他们不愿意面对的,所以造成了花木兰突进速度比齐武还快的现状。
柔然嗜武成性,好斗成风。花木兰如此勇武自然激起了某些勇士的争强斗勇之心,在她将要逼近那些大型攻城器械放上一把火时。勇士出现了,并且拉住了花木兰的马缰绳。
花木兰也杀的眼红了。这时候突然出来一个搅局的,也是怒从心头起,枪杆一转,直冲来人咽喉。
和以往并不差别,但是这一枪却没能得手。
因为马倒了,是被人拽倒的。
巨大到难以抗衡的拖拽力令骏马发出一声哀鸣,坐在马上的花木兰也随着马往地下倒去。而失去速度优势的她,将面对的是十几把雪亮的弯刀。
千钧一发之际,花木兰弃枪抽刀,避开了那个力能敌奔马的柔然勇士,一刀砍在了旁边一个士卒身上,借力跃到了旁边的空地上,逃离了被乱刀分尸的下场。
“好勇士,且与我一战如何?”
又劈翻了两个士卒之后,一个带着狗皮帽子,手握狼牙棒和半截拽断的马缰绳的壮汉分开人群走了进来,对花木兰发起了挑战。
花木兰没有言语,只是持刀做了一个起手式。
众人围着观看,却并不上前,静待这两个勇士分出胜负。
随后便传出了两声高亢入云的惨叫。当齐武近前时,浑身浴血的花木兰已经拖着断刀,在柔然兵士的注视下,走上去用火折子点燃了巢车和云梯。
那一场火烧的很大。
抢了几匹马颠簸在路上的花木兰不会知道,她放的这把火,让赫古乌斯把帐篷中名贵的瓷器给通通砸碎了。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心疼,说不得还要小酌几杯以示庆贺。
之后一天一夜,双方相安无事。就好像两头正在默默舔舐伤口的野兽,专心致志的准备下一次攻击。
在沉寂了两天之后,新一轮的攻击开始了。
攻城器械十去七八的柔然人这次工具就没有上次那般容易了。以战事激烈程度来看,指挥权完全可以交给各个队率,但是浑身都裹满了绷带的花木兰还是执意回到了城头上督战,拗不过她的祝英台也只能强硬的给花木兰多加了一件大氅,希望能让她更舒服一些。
一日前夜袭大获全胜,军心大振。所有人都知道柔然人的攻城器械被烧了,而没有攻城器械的他们就如同上岸的鱼,蹦哒不了几天了。
但是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金汤城不会再有援军了。
也就是说,因为一道轻巧的命令,花木兰爬冰卧雪鏖战一夜的成果直接被抹平了,而她这个当事人还蒙在鼓里,浑然不觉。
祝英台从城墙上下来了,因为她实在不忍心让重伤的花木兰在指挥的同时还分心照顾自己。
别看花木兰坐卧如常,披重甲而面不改色,只是偶尔轻咳几句。实则是受了重伤,肋骨都断了两根,气都不敢喘急了。惹得祝英台偷偷抹了一夜的泪,还生怕花木兰知道了。
祝英台又一次认识到了战争的残酷性,往昔扬威沙场的志向在给花木兰上绷带时全数消失,她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渴望天下太平。然而事情并不会因为祝英台的愿望就改变,该来的还是来了。
失去了大多数攻城器械的柔然人反而被激发了凶性,仅有的两架云梯被架到了城墙之上。
花木兰这边也好不到哪去,为守城所准备的弩|箭、擂石、滚木也在无穷无尽的攻击中消耗殆尽。于是乎人数占优的柔然兵士们更加疯狂地涌了上来,健壮勇猛的甲士在城头立好的盾牌被弯刀硬生生劈退。
人海战术和不要命的打法很快就让一些先登死士在城头占据了一席之地,铠甲的碰撞声,踩踏惨嚎声,兵器的交接声乱成一团,连在城楼下帮着秦远打杂的祝英台都不由抬头观看,想一窥究竟。
“英台,别愣着,木棍。”正在给伤员定骨的秦远不满地呵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