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的品质绝对算不上好,但祝英台靠着茶技硬生生的将茶水品质提高了一个台阶。
冲泡出的良好效果让祝英台自己都吓了一大跳,这效果,说是有神助都不为过。
换作一般人也就只会觉得自己今天运气好。可祝英台不一样,硬是想了一想其中的缘由。
这仔细一想,还真咂摸出了几分不同的意味。之所以这壶茶能泡地如此完美,是因为她自然而然的就信了花木兰的话。她想靠这一壶茶去吸引“伯乐”更多的关注,尽管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全是假象。这不通教化的偏僻小城,怎么会有识得她才能的人?就书|记员这种简单差事,都找不到人来做。
这并不是虚伪,而是骨子里那份傲气在作祟。说实话,祝英台在行动上表现得心甘情愿也好,不屑一顾也罢,这些都没能消磨她心中那份有志不得伸的郁气。所以她将希望寄托到了那个看似虚无缥缈的“伯乐”身上,发挥了最好的状态,沏出了这一壶茶。
“司库至矣,主记快快上茶。”刘峰的催促声音从门边传了过来。
祝英台应了一声:“来了。”
行至中院偏门时,看见了刘刻正牵着几匹雄俊不已的高头大马牵去马厩喂草料。
心思疾转如电:“能骑的起这种马,想来身份也不一般啊。”
心里提起了十二分小心,端着茶盘小心翼翼朝着主厅走去。
刚至厅门,就听得一声怒吼:“黄胖子这个黑心烂肺的王八蛋,还真敢往上告状?咱们出人出力,死伤了近两百个兄弟,才把他黄胖子从死人堆里刨出来。”
祝英台手不免一抖,壶中茶水也溅落了几滴出来。抬眼朝厅中望去,只见一个魁梧如虎的中年男子须发皆张,不停地在并不宽敞的厅内踱步,最后直接一脚踢飞了一张椅子,怒道:“狗儿的,居然还敢反咬咱们一口!得了便宜还敢往咱们头上扣屎盆子,早知道老子当初就该一刀劈了他!”
祝英台在这种环境里瑟瑟发抖,她家里都是文士,讲究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长辈之间连红脸都很少,更别说高声喝骂,自然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最为严厉的也不过就算族学里的师傅,但也只是吹胡子瞪眼的程度。
莫名其妙到了这个地方之后,接触的不多几个人里,秦舞待她如同自家姐妹,花木兰也算和煦,至于刘峰刘刻和其它往来驿卒,都佩服她的学识,从未有过刁难之处。
所以说,处于这样的环境中还是第一次。
虽说祝英台久闻军中男儿汇聚,除操练外别无他事,行事难免粗鄙。但百闻不如一见,这如洪水般涌来的愤怒情绪还是令她心惊胆战,即便她从话语中知道并不是针对自己。
人最怕的就是比较,在这种环境下,祝英台开始念起花木兰的好来。
还好,“他”没有贸然遂自己愿,只把自己丢到了这个荒僻的驿站。要是真去军营里,摊上这么个上司,那可真是糟糕了。
“等等!上司、伯乐,这里除了幢主就只有这个人!”将一切捋明白的祝英台现在腿肚子都有些发软。天呐!幢主说的伯乐不会是这个正在发脾气的中年男人吧!自己到底是哪一点被看上了,改还不行吗!
一想到被这么个暴脾气的盯上,祝英台就觉得自己心里发虚,生怕行差踏错之下就会被活撕了。
花木兰看出祝英台进退两难的窘迫,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之后笑道:“司库,你把人吓着了。晚辈有言在先,要是吓坏了可不负责再补一个给您。”
“都什么时候了幢主你还开玩笑,这是能开玩笑的吗!吓着了?老夫吓着谁了?这厅中不就你我……两……”
看着花木兰那双满含笑意的眼,谢驱似乎明白了什么,话瞬间就卡在了喉咙眼,吞咽不得。随后,就顺着花木兰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身后缩成一团,尽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祝英台。
谢驱没好气的瞪了花木兰一眼,这小子忒小气。不就是要她一个书记官去军需处记账吗?又不是不补给她,一补还补两,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都没地找去。偏这小子顽劣,非让他在人面前出这么一个丑,好事情都给搅黄一半了,真是当初都白教了,一点都不尊师重道。
即便心底把顽皮的花木兰骂了千万遍,谢驱还是堆出一脸笑迎上了祝英台。
祝英台:感觉自己像案板上的肉,三十六计,先躲再说。
厅中就三个人,祝英台自然只能找花木兰寻求庇护。只见花木兰看着缓缓注满的茶杯,嘴边笑意越来越明显。到最后直接举起茶杯,眉眼弯弯的遥敬了谢驱一杯。
祝英台:怎么有一种与同窗合谋气夫子的感觉,不管了,感觉站幢主身边比较安全。
眼瞅着花木兰那有了热茶,自己这还什么都没有。而且看起来还是个少年的主记也被吓坏了,丝毫没有从“臭小子”身边离开给自己倒茶的意思。
谢驱十分生气,但生气一点用都没有。早对花木兰蔫坏有了深刻了解的他知道这是在和他谈条件呢。
太|祖朝定例,为防边将拥军自立,成尾大不掉之势,军需供给和前线领兵将领就划分成了两个系统。
于是乎,谢驱想要挖墙角,首先就得过花木兰这一关。一旦花木兰不愿放人,卡死了祝英台的身份文书,他再眼红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