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监狱距离市区很远,等到再次返回市区时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秦笙刚刚拧开门锁,就看见赵桓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个多月不见,他似乎瘦了许多,眉间聚着浅浅的沟壑,原本性感的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带了几分忧郁。
秦笙站在门廊的阴影里不敢动弹,她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可是没想到记忆是一片沙滩,时间冲走的只是一些用以掩埋的砂砾,留下的那些和赵桓臣有关的点点滴滴反而清晰地刻在脑海里。
“张妈告诉我了,”沉默之后,是赵桓臣最先开口:“这事和你无关,不需要你插手。”
秦笙没有说话。她认识的赵桓臣总是自信满满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而现在,他却隐隐透着疲惫,看来杨娉婷没有撒谎,这次沈怀柔准备的是杀手锏,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和杨娉婷做交易了。
嘴唇有些发干,秦笙下意识地抿了抿,然后才垂下眼睛淡淡道:“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帮你一次算不上什么。”
“嗤——”赵桓臣冷笑起来:“你以为你是谁?能帮上什么忙?我不是韩雅真,别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忽略心底某个地方的疼痛,秦笙努力捋平声带道:“杨娉婷手上有沈怀柔买凶杀人的证据,如果有这个,你就可以和沈怀柔谈判了。”
“杨娉婷找你了?”赵桓臣的呼吸重了重,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冷漠:“秦笙,我以为你跟我那么久,好歹会有一点长进,结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蠢。”
赵桓臣的声音又冷又硬,像是从雪山顶峰敲下的冰棱,尖锐地扎在秦笙的心窝,理智而残忍地吸走所有温度:“‘防卫过当’听说过吗?现场死了一个人,如果你改证词,杨娉婷出来了,孙倩文就得进去。这么简单的法律都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要当救世主?趁早滚回英国,别留在这儿碍眼。”
赵桓臣走后,秦笙才恍惚地跌坐在沙发里:为什么当初偷袭光耀的不是她而是文文呢?赵桓臣要救,但是她不能自私地牺牲文文,她该怎么办?
远处的天空一点一点地亮起来了,一枚橘色的水果糖慵懒地跃上高楼,拨开层层云雾,洒下暖光。
秦笙快速地起床洗漱之后,拨通了贺云山的电话:“哥,我回国了,我有事和你商量,公司见。”
“笙笙,”前面刚问过赵桓臣的事,现在就赶回x市,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妹妹是为了什么回来的。贺云山头一次不希望见到秦笙:“赵家的事比你想的复杂,这个时候全x市都在观望,你何必凑上去趟浑水呢?”
“如果我爱惜羽毛,就不会有那么多绯闻了。”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玩自黑,贺云山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笙笙,你不明白。商政商政,这两个总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刚刚换届,新集团需要杀鸡儆猴做政绩。赵家现在被拉出来做典型,持械是由头,现在还没判是因为还在往深的挖,争取要拿它捉只老虎……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新官上任总是要烧几把火,以示权威、以安民心,赵家就是被烧的第一把火。在商的和从政的总是有些或白或黑的来往,现在要治赵家,即便是白的也会被改成黑的,赵家在劫难逃了。
想起赵桓臣那双清澈的眼睛,秦笙的睫毛抖了抖:“哥,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为了救我,赵桓臣连命都不要了,现在他就需要我这么一回,我都不帮忙,就算过得再好,我也没办法心安。”“赵桓臣,我救定了。”
“怎么就这么倔呢?”贺云山拿秦笙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妥协:“好,我们帮忙……可是这事已经这样了,你能怎么帮?”
“……我不知道。”秦笙掐了掐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之前律师和张妈对事情了解都不算多,所以秦笙也在云里雾里。和贺云山聊过天之后,秦笙才对整个事件有了彻底的了解:赵桓臣持枪伤人的案子其实还没立案,现在处于两派斗法阶段。不过沈怀柔存心要弄垮赵家,所以提前漏了风声出来,逼得风控要求赵氏提前还款,掐断了赵家的资金链。
两天的时间里,她查了赵家的所有资料。抛开政治因素不谈,赵家现在最大的困境就是圈内舆论四起,银行和债权方决定收回贷款导致的资金链断裂以及还款压力巨大。
而赵桓臣自己的小赵氏一直在新行业中试水前行,投资项目很多,但是真正开始盈利的项目比较少,即便现在卖出也收不回资金。老赵氏以地产起家,涉猎多个行业,许多都已成为夕阳产业,尾大不掉。
秦笙默默盘算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资产,虽然不能完全填补赵氏的窟窿,但是也能让赵桓臣再多撑一段时间,找到新的资金源:“哥,我想把我手里的股份全部卖掉,你能吃多少?”
“你疯了吗?”一向温文的贺云山忍不住提高音量:“笙笙,这是贺家的祖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