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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第二部分第一次世界大战（16）

又及：你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懒？你到底出了什么岔子，得了写字痉挛症还是怎的？为了皮特的爱拿起笔给你在法兰西的老伙伴写封信吧。迪克停战之后，刘易斯?普卢什在给父母的信中回忆起那些永远不会从记忆中褪去的战争景象。1918年11月11日上午11时，&ldo;为杜绝战争而进行的战争&rdo;终于结束了。协约国各国沉浸在战争结束的喜悦中。艾拉?舒伯特给在芝加哥的心上人写信说：&ldo;我知道，美国国内的人们肯定因为停战而欣喜若狂，但是你想象不出我们这些在战场上历尽艰辛的人们心里的滋味。士兵们庆祝胜利的惟一方式是互相拥抱，感谢上帝让自己还能活过这对人类最大的考验。&rdo;这里说的&ldo;考验&rdo;真是意味深长。战争夺去了上千万男女、孩童的生命，饥荒蔓延，瘟疫盛行。大约11．6万名美国士兵死于战争，其中5．3万人当场战死，6．3万人死于疾病或伤势过重。26岁的中尉刘易斯?普卢什是战斗机飞行员，因其英勇表现而获十字勋章。但对他和其他无数将士来说，在战争中所亲历的一切，所目睹的一切将成为永远抹不去的记忆。他给在加州的父母写信，倾吐了自己的感受。爸、妈：一切既然都结束了，还有什么好回忆的呢？在法国15个月的经历就像一部章节内容诡谲的书，人们翻开后会扔到一边认为是一派胡言，然而，它将永远印在人的脑海之中。我常望着空中的小型飞机，感到过去我幻想有一天也能驾机冲上蓝天时的想法有多么天真单纯。我的梦想变成了现实，随后我进学校学习，先是3种训练机，23米的双人飞机，18米的单人飞机，最后是16米的侦察机。接着是特技飞行，编队飞行，作战训练，一个月的空中射击训练。&ldo;训练结束，准备开赴前线&rdo;，这话回响在我耳边，有如梦境。几天之后，我就上了前线。我第一次在前线飞行时一切都很新奇，神秘而令人心生敬畏。那时的一幕幕永远不会在我记忆中蒙尘褪色。我仍能看到那一幅画面，它与战争、毁灭无关，而是和平与美的体验。在我下方，景物飞速地后退，云朵、光影、斑斓的色彩一次次地定格。坐落在我右方的城市是梅斯，左面是南希。一座被德国人占据，一座是法国城市。居住在这两个城市中的人们真是不共戴天的仇敌，而要将对方置于死地吗？现实很快就使我明白，这种和平只是暴风雨的前兆。在9月12日，愤怒的炮火突然炸响时，和平的美好画图被撕得粉碎。我又回到了那一天。黎明前枪声大作，是我们对敌人发动的进攻。炮火映红了北方的天空。黎明时，我们起飞了，成为一次重大战斗中微小的参与者。云层很低，空中飘着细雨，我们无法高飞，因此看得到下面作战的部队。我看到坦克缓缓前行，穿着卡其布军装的部队跟在后面。路上满是士兵，追击者与被追击者。零散的部队跑进树林又跑出来，因为所有的地方都处在轰炸下。这边是一辆倾覆的坦克，那边倒着一辆卡车。受惊的马到处狂奔。我们部队的迅速推进使敌人陷入混乱之中。这一切持续的时间不很长，但永远不会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我又回到了在阿尔贡地区作战的那几星期。我们每天都要躲避敌人的地面炮火，对敌人进行轰炸，从低空扫射敌军这一危险的使命变得再平常不过。我能听到，当我们低空飞行，投下致命的炸弹时，机关枪疯狂地向我们扫射，试图把我们从空中打下来。随便一颗子弹打中发动机，油箱漏油，火苗燃起，之后一切就都会结束……我能听到敌人炮火的声音如此逼近。我感到飞机的震颤，旋转，但我控制住了飞机，继续飞行。我右面冒起一股黑烟，我看到断折的机翼，飞机解体。他们又赢了，我又失去了一个伙伴。我一次次回想起那可怕的时刻。我迅速回头向后看，只见两架可恶的德国飞机的身影，从我上空直飞过来。我孤身一人，逃跑似乎不可能。现在一架几乎已经到了我上方，我快速转弯，这时它向我开火。我看到火光，燃烧产生的浓烟弥漫整个机舱，几乎让人窒息。我的发动机坏了，但我再次为自己的生命而战。我和轰炸机的编队去执行白天的轰炸任务，我和其他侦察机飞得稍高，我们掠过敌人上空。敌机起飞迎战。一架又一架飞机燃烧着坠落，有我们的也有敌人的。直到轰炸任务完成，我们返航。当天的报告是&ldo;我们有一架飞机没能回来&rdo;。我们都在沉思，但没有人会问出来&ldo;下一个是谁？&rdo;我仿佛又看到了3个朋友一起住在飞机场旁法国人的家里，形影不离。其中一个是我，另两个，都已战死。亲爱的罗斯，我又怎么能忘记，那天晚上，我们坐在壁炉前，我就着一支蜡烛的微光写信，你在朗诵一本诗集。你发自内心的激情伴随着火苗的跳跃。金尼在一边用火钳拨弄着炭火，看着火星的闪动。我们那时怎么会想到第二天将发生什么。第二天晚上，只剩下金尼和我坐在一起。而几天之后，我一人独坐在炉火旁黯然神伤。故事总是千篇一律，人们去战斗，有一架飞机没能回来。我仿佛又走过战斗后的废墟，到处都是尸体，一座座颓败的村庄是对战争的控诉。田地里、山坡上，到处都是金属弹片，没有了生机，只剩下残损的枪支、衣服、子弹、被炮火撕裂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