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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第一部分美国内战（25）

我比你更清楚战争的残酷。现在战争打到你身边，你就觉得一切不同了，你认识到它的恐怖，可当你向肯塔基、田纳西等地一车一车地运送士兵和军火时，当你迫使成千上万热爱和平的人们离开家园时，你却没有什么感觉。现在轮到你了，轮到你不得不领着一家老小离开的时候了，轮到你为他们提供食品、医护、住房的时候了，轮到你寻找安全之处保护他们，直到人们对战争的狂热平息下来直到新的家园与和平再次在亚特兰大恢复。舍曼最后又加了一句语气比较缓和的话：&ldo;不过，亲爱的先生们，当和平真的到来时，我可以帮助你们，我会和你们分享我最后一块饼干，会和你们一起保卫家园保护亲人。&rdo;舍曼的同情心是真诚的，在战争临近结束时，他所建议的和约条件遭到了北方许多人的批评。在写给西拉斯?米勒的另一封信中，舍曼谈了一个轻松的话题：他的战马‐‐公爵。这匹马最初很娇气，但最后还是适应了战争。舍曼骑着它以胜利者的姿态进了亚特兰大城。亚特兰大，密西西比军区总部，1864年9月22日米勒先生，亲爱的朋友：当你得知我终于取得胜利，进入了这个被长期围困的城市，你一定会很高兴。就像我曾经和你说过的，我骑着你送给我的那匹公爵进了城，我特意每走3英里就换一次马鞍。公爵最初不喜欢这种战地生活，对草料很是挑剔。它过惯了城里的日子，不愿意喝小溪或泥坑里的水。它就是个城市里的绅士，鄙夷野外的生活，而且这也使它最初过得很不好。不过我有个特别出色的战友，他很迁就公爵，用桶盛水给它喝，直到它开始适应军旅生活并且认识到它就是为战争而生。它现在状态很好，也很健康，看上去很愿意又回到城市里，虽然它肯定清楚这座城市并不是它熟悉的路易斯维尔。谢里登的电报带来了好消息，下一个就该是格兰特了。到那时我们必须再进一步，才能达到破竹之势，就像劈开柱子一样。我现在已有足够的力气去断柱，但我同时需要小心，以免割伤手指。奥登里德带着我的信件北上了，他会告诉你我的一切情况。我已经命令所有居民离开这个地方，并对它进行了规划。佐治亚人看出我们行动迅猛势不可挡。我下了命令，所有闲人禁止入城，但我想你来这里的欲望一定无法抑制，我会发给你通行证。你可以把这种特殊照顾的原因理解为你是基督徒。你的朋友，舍曼对于在总统竞选中前景悲观的林肯来说，舍曼的胜利无异于给他打了一支强心剂。当时仍陷在匹兹堡的格兰特鸣放100响炮向舍曼致敬，当然炮是向着李将军部队的方向放的。格兰特赞同舍曼提议的&ldo;向大海进军&rdo;，那是一个横贯佐治亚州的规模达300英里的进攻方案。舍曼把三分之一的亚特兰大焚为灰烬之后，又在11月初率领6万人向东进发，所到之处几乎一切都被夷为平地。12月22日，在给总统的电报中，舍曼写道：&ldo;总统阁下，请接受我的圣诞礼物，我已经攻克了萨瓦纳城。&rdo;接下来就是南卡罗来纳，舍曼的一个部下曾愤慨地说：&ldo;这就是叛乱开始的地方，上帝为我们作证，叛乱在这里就要结束！&rdo;詹姆斯?帕克斯顿向朋友瓦尔?吉尔斯说起他在联邦军战俘营的遭遇。舍曼在南方所做的可以说是残暴的恶劣行径，但实际上，南北双方在整个战争过程中都实施了野蛮和暴力行为，而且往往是无端而发的。最臭名昭著的要算南部同盟的纳森?贝德福德?福里斯特将军，他于1864年4月在田纳西州的皮罗要塞杀害了数百名已经投降的伤残黑人士兵。南北双方的战俘普遍遭受到了几乎史无前例的残暴虐待。人们食不果腹，不加区别地遭到枪杀。由于缺少最基本的医疗和卫生条件，数以万计的人承受极大的痛苦，最终死于冻饿和各种疾病。同声名狼藉的佐治亚州的安德森维尔一样，在许多战俘营里，主要的水源来自下水道的污水。（1865年11月10日，安德森维尔的指挥官，残忍的亨利?沃茨，被处以绞刑。他是惟一被处死的南方军官。护士克拉拉?巴顿继续致力于美国红十字会的建设，其使命就是确定1．3万名在安德森维尔被迫害致死的战士的身份。）战争结束的几年后，詹姆斯?帕克斯顿在写给朋友瓦尔?吉尔斯的信中讲述了他在印第安纳州莫顿战俘营的经历，有1700多名叛军士兵死在那里。而无论在南方还是在北方，莫顿战俘营都被认为是&ldo;最好的&rdo;战俘营之一。（信中反复提到随军商贩，他们是跟随部队卖东西的个体商人。此信的第一页已经丢失。）1863年秋天，乔?谢尔比将军从阿肯色发起了对密苏里的突袭。我随部队而行，任务是帮助亨特上校招募那些想来迪克西的人。但没等我进入密苏里，我就被战友出卖了。我们最初在斯普林菲尔德停留了不长时间，几周后转到圣路易斯，最后在1863年11月初到了莫顿战俘营。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彻底搜身，我的一切，包括铅笔和袖珍折刀都被搜走，我的钱物因为是南部的，对他们来说没有价值，也就没被拿走。起初我们以为这种监禁是暂时性的，很快就会交换战俘，可是几星期过去了，几个月过去了，等来的却是不进行交换的消息。

第一部分美国内战（26）

随后给我们的食物就开始锐减，我们开始饿肚子。我们一天的配给就是一块面包和6盎司的劣质啤酒。咖啡和蔬菜都是奢求，随军商贩得到命令不能卖给我们任何食物。北方人声称，自己的士兵在南部的监狱中忍饥挨饿，我们自然要遭到报复。我们这些囚徒很同情关在南方的北方士兵。北方部队为了镇压反叛，在南方对一切都进行破坏，这使南方部队中自己的士兵都无法得到正常规律的供给，更不要说战俘了。北方的政策是成功的，虽然很可怕。舍曼举着火把一直进军到大海边，足以证明这一切。据说，有人对他的做法提出抗议时，他说：&ldo;战争怎样都是地狱。&rdo;食物配给的减少使那些身体强壮的士兵陷入对饥饿的极度恐慌中，对其他人的影响倒不很严重。莫顿战俘营名称的由来是为了纪念印第安纳州的战时州长奥里弗?莫顿，战俘营建在印第安纳波利斯以北一两英里的地方。营房原来是牲畜棚，四周用14英尺长的木板圈成围墙，上面是牢固的钉子。围墙外面有个比围墙矮4英尺的台子，看守的士兵就站在上面，这样既可以保护他们的下半身，同时可以让他们看到监狱周围的一切。牢狱里的地基本是平坦的，只不过有一条南北走向的排水沟，被战俘们称作波托马克河。营房是沿着监狱的北墙和西墙修建的，离围墙大约有30英尺远。墙里面种了一些树，夏天可以乘凉。战俘们常聚集在树下打发时光，有些人会做祷告，一些人从事共济会活动，也有人赌博，赌的通常是随军商贩的购物券。这些购物券只有那些在北方部队里有朋友的战俘才能弄得到，赌博似乎是一种让大家都能拥有这种购物券的分配方式。战俘们用购物券到随军商店去买东西，有时也能在友好的看守帮助下从外面买东西。所有的战俘都缺衣少穿，很少有人有足够的被褥。1863年的冬天非同寻常的艰难，1864年的新年是我曾经历过的最寒冷的一天，有几个人活活冻死了，其他人都病倒了，总有尸体要往外运。人们不再寄希望于交换战俘，而是策划逃跑。来自肯塔基的山姆?麦特卡弗召集了几个人准备翻越围墙逃跑，他们在黄昏时开始行动，但只有山姆一个人成功地逃走了，其他人被抓起来，绑到木架子上，脚指头被拉伤后让他们站着。战俘们把这种刑罚称为&ldo;骑莫顿的骡子&rdo;。这件事发生后，战俘们又试图在围墙下挖地道，地道从床铺下开始，朝着围墙的方向挖去，挖出来的土用我们的行军包盛着，倒进那条下水道里或者撒在不为人注意的地方。但是大多数地道没有挖完就被发现了，最后有几个人在营房的东端挖，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就连最亲近的朋友都不知道。他们成功地把地道挖出了围墙外，终于在一天天亮前逃脱了。他们没有被抓到，但是他们在跑前曾告诉留下的朋友用木板把地道口盖起来，于是灾难降临到这些知情的朋友身上。北方人发现地道后保持缄默，那天很晚的时候，监狱内外一片寂静，战俘詹姆斯?班哈带领一伙人下了地道企图逃跑。他从下面挪开地道口的木板时被哨兵乱枪打死。后来这种钻地道逃跑的事情再也没发生过。那些不幸的企图逃跑者不得不受到&ldo;骑骡子&rdo;的刑罚。北方联邦的人接着叫战俘在围墙内又挖了一条阴沟，以防有人再挖地道。鲍尔斯和诺思伍德，两名得克萨斯人带着一些人用木棍和石头袭击哨兵，然后用他们事先准备好的梯子成功地翻越围墙逃跑了。不过鲍尔斯又被抓了回来，联邦士兵很欣赏他的勇敢，也就没有罚他，只是让他保证以后不再想法逃跑。类似的事件还有很多，有些我都记不起来了，而且我也不可能在这信里说得太详细。莫顿战俘营里的400多名战俘中，很多人都非常有才华。他们虽然现在身穿普通的囚服，但在家乡都是温文尔雅之士。来自南部工程部队的詹姆斯?考利上尉是个十分谦逊的人，他是佐治亚人，温和有礼，不做作。他入伍时宁愿只做普通一兵，但他的才华渐渐被战友发现，他坚毅的品格和正直的行为赢得了战友们由衷的尊重和最真挚的友谊。我常想，他的家人是否知道他远离故土死在异乡的监狱里。他得的是肺炎。我们当中有人是牧师。在莫顿战俘营的树阴下，许多人对救世主开始有了认识。有些看守性情残暴，行事经常肆无忌惮，使战俘们一直胆战心惊。有个上尉经常拿金属的家什打人，一个中士曾以莫须有的罪名枪杀了3个战俘。不过，有些人却是绅士，他们有机会就帮助战俘，指挥官斯蒂芬斯对战俘非常礼貌友好。战俘们被饥饿折磨，如果外面有狗跟着人进来，他们会想法抓住狗杀了吃肉。长期持续的饥饿使一些人偷吃别人的配给。为了阻止这种行为，斯蒂芬斯叫战俘们组成法庭审判小偷，并在判决之后几天实行惩罚。被告有权利求助证人和陪审团。通常的处罚是让小偷光着后背趴在木板上挨40下鞭子。一次，一个地位很高的南卡罗来纳人偷了一点小东西，许多战俘都以为他不会服从裁决，但他仔细分析这件事情后说对他的判罚是公正的，他可以接受。当肚子饿得难以忍受时，许多人都难免会有小偷小摸的行为。但在其他情形下，他们都是正人君子。1865年2月，莫顿州长和一些司法官员视察了我们的战俘营，当他们开着车视察战俘队伍时，有人听到他说：&ldo;这些人多精神呀。&rdo;我们很难说他这句话究竟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