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先帝太宗的眼里,外患嘛,不怎么可怕。可怕的是,那些手里掌兵的武将!
如若武将真要造反,那麻烦可就大了。
先帝太宗讲的这话,赵恒知晓,虽有其道理所在,但绝不完全正确。
一十五年前,也就是端拱二年,知制诰田锡曾对太宗皇帝提及过,“既得将帅,请委任责成,不必降以阵图,不需授之方略,自然因机设变,观衅制宜,无不功成,无不破敌矣!”
先帝太宗明明知道田锡说得很有道理,但为了防止武将叛变作乱,他就是不听,且依然坚持己见,并把“将从中御,三衙各统兵,临战授阵图”一事就此定为祖宗家法。
同样的,还是端拱二年,太宗时期的户部郎中张洎(jì),他在总结伐辽失败的主要原因当中讲道:“伏自北戎犯顺,累载于兹,其故何哉?盖中国失地利,分兵力,将从中御,士不用命故也。”
行军打仗,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有利的战机也通常是稍纵即逝。
但是呢,根据朝廷“将从中御”的作战策略,一切军事行动都必须严格按照阵图来行事,否则就被视若抗旨不尊。
如此这般的话,守城还行,但让底层士兵出城迎敌作战的话,他们也不傻,没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跑出去。
这些事儿,再结合现如今自己御驾亲征,鼓舞了士气大败了辽兵,阵图的弊端,赵恒他又岂会不知?
但还是那句话,就算满朝士大夫都不反对,为了自己屁股下的皇位足够安稳,他也断然不能放任武将在没有朝廷授予阵图的情况下随意领兵征伐。
所以,在已经猜到寇准、苏义简还有李继隆他们期冀彻底剿灭辽兵的意向后,赵恒不得不放下收复燕云十六州,圆了先帝太宗至死都未曾实现的夙愿的想法。
“陛下,自您抵达澶州城那天起,此战大局已定!”听闻皇帝询问,作答之际,脸上浮现出笑容的寇准继续讲道:“臣料想,不出三五日时间,议和使臣曹利用便能带回萧太后的议和请求。”
“再就是…苟能制欺凌,岂在多杀伤!”
“经此一战,想必辽国萧太后还有灵州的李德明,也已知晓我宋军不是没有能力打胜仗,而是抱着‘以和为贵’的礼仪大邦态度与其和平相处。”
听得寇准之言,略微有点诧异的赵恒,还以杜甫前出塞九首诗当中的一句,“是啊!雄剑四五动,彼军为我奔…我大宋不缺精兵猛将,亦不缺强弓劲弩,绝不是他人想要来犯便能来犯的泱泱大国!”
挥斥方遒指点江山间,很是豪情万丈的赵恒,看着返回阵前的潘良和杨延昭二将,与辽军两位大将斗了不分胜负以后,满心欢喜的他,倒要看看议和的时候,辽国太后萧绰能提出怎样的要求。
“杀!”
城楼上,传令兵大力挥舞手中鼓槌,震天的鼓声骤然响起。城外,持枪佩盾的万人怒吼,更是响切天际。
望着这一幕,自知“战机在我,此战必胜”的赵恒还有寇准、苏义简、李继陇等人,均是颔首含笑,自恃大局已定。
然而不曾想,与潘良和杨延昭这两位先锋大将主动率领宋军出击有所不同的是,纹丝不动的辽兵军阵内,竟缓缓推出来一辆战车置于军阵前方。
“赵元侃你看,火盆之上,这是谁!”
随着辽军大将耶律留守的喊话,战车两旁的辽兵转动机关,将捆绑有宋朝质子的木梯缓缓架竖了起来。
定了定神,瞪大眼睛看清火盆上方正在饱受熊熊烈焰炙烤的人究竟是谁以后……
那一瞬间,脑瓜子有点晕乎乎的赵恒,赶忙扶在垛台上,稳住了晃动不稳的身躯。
借助垛台上冰冰凉的积雪反馈到精神上的刺激,当即缓过神的他,冲着李继隆急慌慌喊道:“不许伤了朕的吉儿!退兵,全部退兵,给朕赶紧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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