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浅目测此人年纪不大,最多不过双十而已,倒是面上这副淡定老成的样子,看起来和这张清俊干净的面庞大相径庭,分明跟自己印象里那些老态龙钟、长须白发的大夫,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修长的身影正对着她,良久纹丝未动,姿态显雅,长身玉立,以及那秀气的眉眼,整体上看起来,就像水墨画上的翩翩公子一样柔美。
请恕她想象力太丰富,如果他的手上再配上一把琵琶,如想象中端坐在纱帐外面,满脸忧郁的奏着曲子,营造出应景的氛围,简直都可以跟青楼里那些小倌媲美了。
……
原本英姑请的大夫另有其人,但这个时辰,大家都熄灯睡下了,最后只有这个刚入职不久的年轻大夫留下来充数了。
刚才经英姑介绍,他叫徐长生,这个名字,跟他的气质不太相符,听起来有一种很俗气的味道。
这个年纪轻轻的郎中,是陆玄枭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因为在江湖上惹了一些祸事,所以暂入齐王府,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吃闲饭的,这才主动上任了王郎中一职。
凤浅不知道的是,徐长生这大夫当的实在算不上称职,在王府中,大多半都是闲散度日,就连替人治病也要看心情而为。
能让他这般大费周章,因为一点皮外伤出诊的病人,几乎是寥寥无几,凤浅算是个意外。
此时凤浅就坐在雕花梨木床上,眼前笼罩着迷雾般的百合花纱幔,昏黄的烛光摇曳着,一双纤长的手轻轻探过来,在中间掀开一条缝隙,创伤药和白丝帕摆放在床边,这些东西不是她自己的,皆是徐长生有备而来。
凤浅刚刚沐浴过,随意披了件衣服,头发上没戴任何发饰,如水墨一般披散在肩背上,唇上还带着被水雾蒸出来的嫣红,肤色白的欺霜赛雪。
此时她坐姿慵懒,半倚着锦被,一面望向端着一盆温水进来的英姑,一面分神在余光里望着徐长生的影子,伸手将衣服半敞开来,避免走光,两侧不盈一握的香肩用轻纱堪堪遮住。
这副身子从小被娇生惯养,肌肤细腻如脂玉,在她左侧肩颈下面的位置,肌肤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如雪地里盛放的梅花,妖艳异常。
身上这副惨烈的样子,连她自己看了都大吃一惊,大张着嘴,“啊!”尖叫出声,连同对面的徐长生也被带动着双手一颤。
想到这些触目惊心的痕迹,都是陆玄枭不久之前的杰作,凤浅心中憋闷着一股邪火,更是无处倾泻。
顿时怒气上涌,脑海里浮现着陆玄枭那副表里不一的冰山面孔,曾经如何遇见他被欺负,自己如何被胁迫,如何被一步步被诱骗上当,一切历历在目。
凤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脚踹开徐长生,下床站起身,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披好,动作极快,甚至没等到徐长生弄清楚状况,便拂开纱帐走了出去。
“是那个七皇叔叫你过来的?”
凤浅神情里略带戒备,又朝前迈出一步,慢慢对上徐长生的目光,语气笃定,不是疑问,而是一句了然于胸的质问。
“当然。”徐长生丝毫不吝啬的回应,眉眼一弯,微微漾开一抹明媚的笑容。
他笑的时候脸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不同于陆玄枭身上的清冷孤高,那秀气的眉眼,透着一股温和清绻的气质,宛如春风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