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鬼鬼祟祟的模样,一双眼睛时不时的东看西瞧,头发不知粘上什么东西,被结成一块,额前垂下的几缕发丝挡住了视线,更看不清容颜。可是,隐藏在黑夜中那双充满仇恨的双眼,足以证明他活着的理由。面对寒冷的冬天,他将身上那件破棉袄,拉得更紧,最后两手抱胸,试图挡住刺骨的寒风,灌进衣服里。
虎落平阳被犬欺,此话一点都不假。想他汪奕以前是何等人物,在域云城哪个敢不给他几分薄面,上至富贵人家,下至平头百姓。谁不知道,他爹是干什么的。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他们一家就这样无缘无故的被处置了。在牢里呆了一段时间,冷静下来,细细回想。结果,越想越不对劲,此事只怕有蹊跷。
薛陌殇跟他一直有过节,那几日又正好出现在域云城,他当时还纳闷,一个小小捕快,没事跑到域云城来做什么,可惜还是知道得太晚,着了他的道。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薛陌殇一个小小捕快居然给知府使起绊子来,简直不把他爹放在眼里。
不就是当初娶了那娘儿们吗,长得五大三粗不说,总是管这管那的,要不是当初像牛皮糖一般黏上他,家里又逼着他成亲,他怎么会随便娶一个祸害回家。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整日弄出些幺蛾子,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性。自己什么时候被绿的都不知道,只怕早就顶着一片大草原。
现在自己一家被那姓薛的祸害成这样,那臭娘儿们倒好,现在跟着他的相好,整日吃香的喝辣的,逍遥自在。而他却还在受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
反正也是烂命一条,抓回去又要被流放至苦寒之地,这样的日子不过也罢。就算是死也不能便宜了姓薛的,不拉两个垫背的难消他心头之恨。
想到后来,脸上的表情扭曲至极,眼里映射出的仇恨,要是薛陌殇站在他面前,只怕能将他碎尸万段。
活着就是为了报仇,那臭娘儿们私下不知道藏了多少好处,就为了跟她那姘头双宿双栖。哼,瞧她那样,估计也入不了人家的眼,真是一把贱骨头。这次,那臭娘儿们和姓薛的一个都别想跑。他受过的罪,吃过的苦,他要连本带利统统讨回来。
走得累了,坐在街角休息,&lso;咳咳&rso;接连不断的咳嗽声,穿破整个黑夜。他佝偻着身子,咳得越发厉害。此前被收押大牢,那里又脏又乱,害得他感染了风寒,一直没有痊愈,才落下这病根,胸闷气促,出气进气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折磨的他难受至极。与其这样苟延馋喘的活着,不如轰轰烈烈大干一场。
缓缓爬起身,这口气一定要撑住走到井成县,才好找那姓薛的报仇雪恨。
冬日天气昼短夜长,天亮的也比较晚,天气冷,家家户户都窝在家里不想出门。偶尔有出门的也是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办完事买完东西便匆匆忙忙的回去了。
早间雾气重,很难辨清方向,几里之外更是看不清人样。街上店铺开门也晚,不远处传来卖包子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难得白露霜起了个大早,早间空气不错,万物皆是刚刚睡醒的状态,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床上睡得正香的人,脸上挂着幸福的笑。
轻脚轻手拉开门走出去,掩上门。
走进菜市场,放眼一圈,直奔卖牛肉的摊前。那老板圆乎乎的身材,看起来很高大强壮。两只手藏在袖子里,抵御严寒,身上的围裙早已油光发亮,头上带着一鼎瓜皮帽。摊前除了牛肉、牛骨之类的,还有猪肉、猪骨。这牛肉不比猪肉,一般人家家里牛是重要的劳动力。更是舍不得生杀买卖,大户人家吃的也都有专门的人负责配送。牛肉并不是天天有卖,那老板也只是恰逢初九和十九才有得卖,平时都是卖猪肉。见有客户上门,扯着脸露出笑。
&ldo;夫人想要点什么?&rdo;老板一开口,雾气也跟着冒出来。
白露霜打量一眼,拿起一块上好的牛肉,递到那老板面前,&ldo;这块怎么卖?&rdo;
老板接过牛肉,一番夸赞,&ldo;夫人好眼力,这可是上好的牛里脊,吃起来口感最好,肉质又嫩,不含肥膘。&rdo;
看着确实不错,点点头。也不问价格,让老板过了称,付了钱便提着东西走了。
雾气渐渐散去,地上也是潮湿不已。店铺差不多都已经开门,小贩拉着自己所售货品,开始一天的买卖。找了家卖婚嫁用品的店铺,买了红烛和红纸。寻思着再逛逛才回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需要。
抬起头,只顾着看街上热闹,没注意到脚下,地上湿滑,不小心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得一只温暖的手扶住了她,回过神来刚要表示感谢,那人倒是比她先开口,&ldo;您可是薛少夫人?&rdo;
身旁之人是一名女子,看起来估摸着十八九岁的样子,身着衣服不像是一般姑娘小姐,简单的黑色披风下面一件黑色的夹袄,腰上系着腰带,脸上的笑容和蔼亲切。看起来像是练家子的。回敬一个笑容,虽然薛陌殇平时告诫她不要轻信陌生人,不过亲切的笑容让她再次将薛陌殇的话抛诸脑后,点点头。
&ldo;嗯&rdo;
&ldo;您走路小心点。&rdo;她没想到认识她,就为了跟她说这个,不过出于人家对她的关心,表示谢意还是点了点头。
此处离江南货行不远,远远站着一个人,她并未注意,而那人却先叫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