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台前,他想着戏台下她那看似表面温婉内里都是冷漠的眼神,想着她虽然微笑,可只觉得都是阴狠的笑容!泪滑落!
昔日第一回见到她的情景浮现在脑海……
她一双大眼睛明亮地看着他说:&ldo;白痕哥哥,你教蓉儿唱戏好不好?&rdo;
被按在断头台上的那一刻,他在想:爱了这样许久的人,她竟是从不知他叫什么!白痕?白白爱了一场,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蓉儿,你可知我叫白无泽?白无泽!
大刀抬起,那一刻泪落的同时,他喊出了他教过她的第一个甩腔……
那时,她说:&ldo;白痕哥哥,那个啊啊啊啊,很是好听,你便先教蓉儿那个吧!&rdo;
那是甩腔!是最需要底子,她初学,哪里学的了那个。可是看着那样大的一双大眼睛,那样单纯清澈的双眸,他还是答应了!
昔日那声&ldo;啊……啊……啊……&rdo;还响在耳边,她有些可笑的甩腔也响在耳边。终于,在他人生的最后一刻,他再次将那甩腔完美地唱了出来:&ldo;啊……啊……啊……&rdo;
凄美的声音盘旋在断头台的上空,悠悠婉婉,凄凄然然,终于,戛然而止!
一个满脸油彩的人头掉落在地上,鲜血滚了一地!
戏子,世人认为最下贱的人。而他却用他的鲜血谱写了一曲他们所不能的绝世哀歌!而这世上也再没有这样下贱的白痕存在,他们也休想再听到这样优美纯正的唱腔!
温僖贵妃被禁,是因为裳儿,因为德妃!太皇太后如何不知,只是她却也再没找来落宁!
苏麻看着一声不吭的太皇太后,说:&ldo;太皇太后,在这宫中,总会如此的。只要她不去害不伤她的人便罢了!&rdo;
太皇太后没说话。
苏麻又道:&ldo;还有裳儿,她也是为着她姐姐,若不是她,想来佟皇贵妃的孩子便是没了!&rdo;
太皇太后还是没说话。
苏麻也没再说!最近太皇太后在想什么,她也总是不太清楚。
终于,太皇太后起身:&ldo;哀家累了。&rdo;
苏麻连忙扶起太皇太后,之后两人缓缓往床榻走去了。那身影看着只觉得像是如今渐渐远去的冬日,时日不久,甚是沧桑!
又过了几日,宫中又有人过生辰。这宫中总是有人悲伤有人喜。是为三阿哥胤祉的生辰。
佟皇贵妃的生辰闹出那样大的事情,此时着实不好再大办。而这阿哥的生辰也是不大办的,于是这生辰之贺也是一再缩减。
而这生辰之贺便是在钟粹宫。
那日去贺的清晨,落宁看着镜子中妆容得体的自己,说:&ldo;文琪,你说我是否太过狠毒了!温僖贵妃都已然失了势,我却还要扭过头来对付荣妃!荣妃此时怕已然是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了吧!&rdo;顿了顿,又说:&ldo;你可听说了,那白痕临死之前甚是凄然。&rdo;
文琪颔首,&ldo;娘娘仁厚!可是娘娘,这宫中的女人总是起起伏伏,此次温僖贵妃有孕,她母家又显赫,若是诞下阿哥,再次出得那永寿宫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荣妃,总要给她些教训。娘娘想在宫中立足,首先便要立威。让旁人觉得娘娘不是好欺负的,如此,娘娘才能安生。&rdo;
&ldo;是吗?&rdo;
&ldo;是。&rdo;
下一刻,落宁又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起身,&ldo;走吧。&rdo;
不一会儿,便来至了钟粹宫。
这钟粹宫虽然没来几个人,但是看起来也还好,到底是妃位。
外头一通报,荣妃便迎了出来,那样子有些视死如归。
落宁看着她,也不做旁的神色,只是见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