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往常的大殿,守在里面的隐卫早已经点亮了房内所有的灯盏蜡烛,照的整个殿内比外面的红霞还要光亮,一点都不像是会闹鬼的地方,唯独实在是静了些。
“奴才参见皇上。”守在里面的隐卫见到沐晰卓走进来齐齐的跪下行礼。
“平身。”沐晰卓停在他们面前,扫视一周什么也没发现,都和他平日里来时的摆设一模一样,最终将视线停在了拉下的床幔上。刚进门时看到四个隐卫呈半包围式围住这张床外围的两人面向大殿站着,在中间的两人则面向床站着,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直到见到沐晰卓进来才跪身行礼。由此,他猜想莺贵人的尸体一定是在这床幔之后。但是想到这儿他微微皱起眉,姑且先不论这是鬼魂作祟,无论怎样都应该保护好现场才是,这些受过正规训练的隐卫肯定是不会不知道这些简单而常规的道理的,为何还会拉下床幔来破坏现场?难道说莺贵人的死相已经惨烈到血里浸泡出来的隐卫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了?
沐晰卓这般想着,心里又开始有点害怕,但这种破坏现场的举动无论各种原因都不该出现的,于是语气不善的问道:“床幔是谁放下来的?”
五个人一怔,垂下了头,隐卫首领沉声道:“回皇上,是我吩咐的再放下来的,但是这床幔本来就是这样拉下来的,是我们搜宫的时候掀起来找到了莺贵人,后来想着要保护现场,所以才又放了下来。”
听到他们这样一说,沐晰卓神色才缓和了一点,看到皇上的面色好了些,五个人顿时松了口气,尤其是刚刚的侍卫首领,虽说他的理由很好的说明了床幔的状态,可是这个过程却很有可能让皇上更加大发雷霆,不管莺贵人如何,总归是皇帝的妃子,搜宫看到床幔垂下他们本不该直接掀开查看的,但那时候不知怎么就集体犯了迷糊,就那样冲动的掀开了帘子,然后,看到了床帘后面的东西……
好在沐晰卓现在心里根本没再把莺贵人当做妃子,一开始就明知道她杀了真正的柳霞顶替了柳霞的位子,那是因为她还有用,现在她的价值早就利用完了,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人,如今带来了可能威胁到生命的麻烦,沐晰卓杀她都来不及,哪儿管的了她其他的?
沐晰卓往床边走了过去,隐卫很是听话的让开路,就在沐晰卓的手触及床幔准备顺着中间的缝隙撩开床幔的那一刻,隐卫首领忽然开口道:“皇上,要不还是奴才来吧?”他很是担忧,实在是后面的景象太过诡异恐怖了,让皇帝如此近距离的掀开床帘看到,万一龙体吓出什么毛病,他们可担当不起。
可都到了这儿了,不亲自掀开看看,好像显得他这个皇帝太胆小、太懦弱、太没用似的。于是沐晰卓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定了定神后抬起双手,掌心相对手插进床帘的缝隙中,然后缓缓向两边分开,床幔后的景象一点一点的展开在沐晰卓的面前。
首先从床帘中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血红,床帘挨着手背上的感觉也有些凉凉的,湿湿的,好像还有些发硬。以莺贵人的受宠程度,床幔所用的布料不是最上等也至少是个中上,既柔软又不缺垂感的那一种,怎么会用这样发硬的低级布料呢?但是当时那会儿沐晰卓没有想到这么多,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床幔之后的东西上,完全没注意床幔本身,自然也没发现莺贵人惯用的床幔并不是眼前的大红色,在这后宫除了皇后也没人可以用纯色的大红色。
这些不对劲儿的地方,直到沐晰卓被床帘后的景象吓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时才想起来,后知后觉的颤着声音问身旁扶住他的那个隐卫首领:“床幔……是被血染成这个大红色的?”
隐卫首领低低的应声:“是。”他们当时冲动地去掀床幔就是因为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沐晰卓之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把血腥味儿往床幔上联想是因为早就知道了床里面有血案,根本没在意床幔有什么不同,这会儿知道了缘故,忍不住立即抬手一看,只见床幔上未干透的血液还染了一些淡淡的痕迹在他的手背上,看得他汗毛直竖,也没了再次掀开床幔的勇气,刚刚那匆匆一瞥已经吓到他了,要他那么近距离的仔细看,无论怎样都不想,宁愿被人说成是没用的皇帝。
沐晰卓顺好了吓岔了的气,说道:“你们去把床幔左右挂起来吧,搬个椅子来,朕坐这儿看就好。”
“是。”离床最近的那个隐卫领命过去,很是细心的先拉开后面没太多东西的右半边床幔,用铜钩挂住,沐晰卓按下狂跳的心脏抬眼望去,入眼的背景是同样被血染红的床幔另一部分,还有两只悬空的人小腿,偏细的骨架,娇小的玉足,一看就知道是个女人,其中左脚脖子上还戴着一条金线编织的细绳,绳子中央挂着一个极小的铃铛,这是莺贵人的脚链,是沐晰卓赏赐给她的,看到这个链子,看到外形十分熟悉的玉足,沐晰卓已经可以很大程度的肯定这双小腿一定是莺贵人的没错。
拉床幔的隐卫顿了顿动作,向沐晰卓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见沐晰卓很是轻微的点点头后才挪步走到左边,缓缓拉开了左半边的床幔。恐怖而诡异的东西都在这半边,既然已经不得不拉开了,隐卫只好尽量的放慢速度,给沐晰卓一个相当充分的缓冲适应时间,这次拉动的速度简直比慢动作还要慢动作,半分钟才挪动了一两公分的样子,沐晰卓也不催,他觉得自己的确是很需要一个准备的过程。
随着床幔一寸寸的挪动,后面的景象随之一寸寸的显现出来,首先是随着小腿往上看到人的膝盖,可那本该是膝盖骨的地方早已经不见了膝盖骨,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浸满鲜血的雕着花纹浮雕的银球,隐卫们或许不知道是什么,但沐晰卓再清楚不过了,这两个银球上的花纹雕刻的很不细致,显然是生手所为——这是沐晰卓刻上去的,送给真正的柳霞的类似定情信物之类的东西,值不了多少钱,但对于柳霞来说,意义非凡,自她死于非命之后,应该就被莺贵人给霸占了,现在这般出现在莺贵人的膝盖骨的位置上,虽然奇怪但也合理,因为柳霞死前也被莺贵人残忍的剜去了双腿的膝盖骨。那柳霞的鬼魂应该是用同等的手段报复罢了。
膝盖往上就是大腿,这没有什么特殊的,和小腿和双脚一样,仅仅是异常的苍白而已,联想到被鲜血染得透红的床幔,想必莺贵人体内的血液肯定被放的一滴都不剩。
床幔依旧在缓缓拉开中,露出了莺贵人光溜溜的屁股,现在沐晰卓在场,隐卫似乎是为了避嫌似的撇开了头不去看床内的景象,帘子拉到这儿,可以猜到死去的莺贵人身上定然是不着一物了,脚光溜着,腿光溜着,屁股一样是光留着,估计等到一会儿看见的上身一样是光留着。看到这里,似乎没什么特别可怕的,唯一有些诡异的就是没穿衣服光溜溜的尸体还有就是无论是双脚、双腿还是屁股全都是悬空的,从沐晰卓的角度望过去,莺贵人的下半身就像是浮在半空中。
“怎么回事?”沐晰卓忍不住问出口,那隐卫离得近,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慌不忙的回到道:“回皇上,莺贵人的尸体是被极细的绳子悬吊着的,绳子另一端连着床顶的房梁上。看这绳子的细度和坚韧度,应该是金线。”
沐晰卓皱眉,似乎觉得不太对劲儿,又问道:“她死了多久了?”
“回皇上,从各方面来看应该是昨天深夜直今日凌晨这段时间死的。”
“胡说!”沐晰卓一拍椅子把手,吓得众人一抖,那答话的隐卫要不是隐卫要拉住床帘,此刻肯定已经跪在地上了。现在虽然还保持站姿,心里却是很慌张,生怕听到皇帝龙颜大怒要杀他的话语。
“皇上,奴才说的都是真的……”良久,他壮着胆子为自己辩驳了一句,沐晰卓鼻子一哼,皱着眉道:“昨夜里死亡的话,到现在尸体早该僵了,你看这腿脚摆动的样子,哪儿有一点僵硬的感觉?”
听到沐晰卓的问话,那隐卫顿时舒了一口气,心里不再慌张,很是耐心的解释道:“皇上有所不知,皇上离得远看不出来,走进了是能明显看到的,这莺贵人的大关节几乎全被卸断了又用线串联起来的,所以远远看起来就像没有尸僵一样。断掉的关节处都放有杂七杂八的东西,故而远处看着不明显。”
沐晰卓听的半信半疑,可这都是他最信任的隐卫,他就在这里,隐卫们犯不着骗他,隐卫他随时可以上前查看真假,这样一想,沐晰卓便全都信了,重新坐回椅子里,示意隐卫继续拉开床幔。
病王爷的调皮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