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落的过程中,花辞的神魂和灵体终于重归。最后一眼,他看到一支如玉如石的长笛随他掉落,背景是苍白的天空,无尽的断壁残垣,以及消散于天地间的点点荧光。如他们初见时那般的荧光,星星点点,聚散随意。他伸手,却无论如何也抓不到,花辞嘴唇张张合合,看口型,是一句没说完的话。“若能久别重逢……”大结局(下)“庄主,这次新入门的弟子一共有三十二人,这是名册。”一名弟子将手中名册递给凤兮遥,让她过目,凤兮遥接过,打开后只粗略的扫过一眼,便丢给弟子,道:“安排今日午后的时间,我过去看一眼。”弟子答应。凤兮遥所说的看一眼,就当真只是看一眼,本来这是给每届新弟子特意安排的流程,让庄主去选一选有没有看得上眼的弟子,可以收为亲传,但新弟子一波又一波,凤庄主每次也照安排去看一眼,但从未见她的目光在哪个弟子身上多留片刻。这次恐怕也一样。谁知到了午后,庄主的目光还真锁定了上一个人。她本意只是去看一眼,三十多个人,估计没有他要找的。但去看了之后,凤兮遥敏捷的察觉到一道目光,她看过去,与那人对视,顿时生出一种没来由的熟悉感。身后的弟子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倒没看出什么,只觉这人长得还行。但既然庄主看上了,便点那人的名字“谢无言!你前来。”凤兮遥眉心微动,看着那个走前来的人,问身后:“你说他叫什么?”弟子又看了一遍名册,确认无误,才回道:“回庄主,他叫谢无言。无言以对的无言。”他们都以为风兮遥要收他为徒,却不曾想,凤兮遥只是问了问,然后留下两个字飘然离去。“荒缪。”众人:“……”新弟子被安排妥当后,天已经渐黑,谢无言坐在走廊的围杆上,手中捏着一节竹笛,制作十分简陋,也只有手掌般长短,他就用这支自己的短笛吹着一首不着调的曲子。吹了一会儿,屋里另一个人不耐烦地走出来,道:“别吹了行不行?!真难听!”谢无言不管,继续吹,那人暗骂一声,狠狠地摔上门。“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做什么?”不知过了多久,谢无言闻声回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一名女子,白天见过。他跳下围栏,朝那边行礼叫人:“凤庄主。”凤兮遥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的名字叫谢无言?”谢无言不自觉皱眉,笑问:“凤庄主对我的名字有意见?今日已经质疑两次。”凤兮遥微怔,而后移开目光,道:“没有。只是觉得你很像我一个故人,名字有点像。”“朋友?”她否认道:“不是。”谢无言:“那不会是庄主的……”话未说完,便被一个新弟子打断,他慌慌张张跑过来,又惊又怕哆嗦道:”……庄……庄主,外面出事了!有一个……!”他用手比划出一个很大很大的手势,却不知该怎么形容。新弟子见识少,已经是很常见的事情,凤兮遥也不等他说出个所以然,便要出去查看。谢无言一时嘴快,道:“我也去!”风兮遥瞥他一眼,没说什么。两人一直走到凤凰山庄脚下,才知道那新弟子想表达什么,谢无言也被吓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只见山脚下盘据着一头似狼似虎的庞大物种,双目冒着大光,直勾勾盯着他们。而它身后,不足它半身高的女子用灵力压制着这头凶兽,她看向凤兮遥,道:“兮遥姐,真不好意思啊,这畜牲又发疯了。”似乎能听懂她的话,畜牲大吼一声,挣扎在灵力之下,求荣带着点不耐烦,加诸一重力道。“即然难服管教,以后便不必带出来了。”凤兮遥道。求荣叹口气道:“没办法,杀又杀不掉,只能训服喽,现在还是要先想办法把它弄回去。”以前每次出事,她都会找凤兮遥帮忙,这次也不例外,两人默契十足,合力压制这头畜牲。它又叫了几声,身体在压制下不断缩小,但在这时候千万不能出错,一旦分心……谢无言:“她是昆吾山的掌门人?”凤兮遥差点忘记这个人的存在,顿时手一抖,灵力松弛。好不容易被压制下的凶兽又重新暴动起来,粗长的尾巴朝凤兮遥横扫而来!“小心退后!”只来得及喊出这句,她将谢无言一把推出,转头便迎上随之而来的劲风。但危机关头,一道金光挡在她面前,牢牢将凤兮遥护住。凝神细听,黑夜中还传来一道悠长的笛声,三人同时向四周望去,却辨不出声音来源。一曲悠长,略显空寂,暴动的凶兽在声音中突然安静下来,庞大的身体快速缩小,直至到人脚下,如猫狗一般大小,也如它们一般乖顺。求荣惊道:“这是……被驯服了?!”“或许吧。”……花辞放下长笛,转瞬间消失在了山林间,他脸上盖着白色面具,遮住面容,身上红衣依旧,人却在悄然改变。巫山洛水,韶华即逝,转眼间三百年过去了,他的名字渐渐被人遗忘在凡尘之中,不经风扬,安于石上。花辞回到轮回渡口,躺在一棵大树之下,这里还是和他第一次来时一样,无光无源,只有一些花草木石散发着灵光,以及水面上,已经死去,正在等待轮回的人们。花辞熟睡之后,花草忽然动了起来,上面不断冒出一些细小的荧光,正在朝花辞聚拢。一只手轻轻揭开他的面具,露出下面那张过于白暂的脸,额心红痕尤为突出。男子俯身,轻吻在他的发间,眉心,唇上……他道:“久等了,哥哥。”三百年,不负所望。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