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原本还在考虑,但颜愈心意已决,一定要带他去休养,几番商量,花辞最终妥协。于是在花辞身体稍好些后,颜愈便带着他踏上了风雪征途。本来是想快一点,颜愈带花辞直接御剑,但到风雪之地后,他的身体便又吃不消了,无奈之下,颜愈只好找了一辆马车,载两人前行。外面风雪呼啸,马车内却生着暖炉,香烟袅袅,花辞一手撑着头,靠在角落里休憩。长长的眼眸垂落,往下是他那发白的嘴唇,颜愈盯着看了一会儿,将烤热的毛毯盖在他身上。花辞被这点动静弄醒,微微抬了抬眼,但看是颜愈,便又合上了。“走了多久了?”花辞合眼问道,声音还带着初醒时的沙哑。“快一天了。”花辞奇道:“这么快?”他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就已经过去快一天了……颜愈掀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道:“现在天已经暗了,再穿过前面那片树林,应该就快到了。”在这冰雪之地,树林也长的稀疏,过一辆马车还是可以的,花辞没了睡下去的兴致,干脆坐直起来,拉了拉身上的毛毯,道:“你去过极北之地吗?”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清韫”临死之前说的话,想去看看极北之地的冰川,起想去看所有没有见过的光景,极光、星河……和夜篱一起。那一次,他们没有机会,但现在不同了,他们有很多的时间。他和颜愈也有很多时间,也许是一千年,两千年……在他完全介入通天塔之前。虽然他什么也不记得,但此事牵涉到了颜愈,他很乐意遵从自己当初的选择。颜愈说:“马上就要见到了。花辞笑了,他问:“等从那里回来,你打算干什么?”“我……”颜愈正欲回答,突然眸光一凌,手指结印在马车外罩了一层光罩,几乎是在光罩落下的瞬间,几支箭矢便飞了过来,被阻隔在外。花辞听到声音,奇道:“这冰天雪地的,竟然有人?”此刻他们已经进入了小树林,有障碍物遮挡,没法看清前面的路,也不知,前面有一处立于雪山上的宗门。颜愈对花辞道:“你别动,我下去看看。”花辞靠在软枕里,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只对他道:“小心。”颜愈“嗯”了一声,闪身下车,他撤去马车外的光罩,朝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那里有荧荧光火,正在飞速靠近,好像是被人给盯上了。下一刻,,一柄长刀向他袭来,颜愈灵敏的然躲过去,正欲召出长剑,突然马车内传来声音:“先别出手。”颜愈手上的光点没没入手心,静观其变。“把马车围起来!”一个壮汉喊道,颜愈看清了这些来人,身上穿着破破烂烂但很统一的服饰,有的手拿大刀,有的背着羽箭,个个面目狞。颜愈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这些人林林总总,竟有十几个。为首的那个如狼似虎的大汉上前一步,神色不善地开口道:“这是我万山宗管辖的地方,闲人勿进!”万山宗?颜愈在心里默念这几个字,怎么感觉……没听过?壮汉眼神死死盯着颜愈,那只布满伤疤的手握紧了手中的刀,看起来像是要急切的要刺穿面前的人。忽然,马车内传出几声闷咳,花辞道:“冒犯诸位了,之前实在未曾想到,还能在这等地界遇到活人。”说罢,他叹了口,道:“要早料如此,我们应该绕着走的。”那壮汉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虽然他们万山宗在这种地方,确实无人问津,但被别人变相的点出来,还是很今人难堪。眼见壮士要发怒,颜愈忙给他师父收拾道:“我们只是要从此地借过,并无恶意。”其中一个长得跟瘦猴儿一样的弟子叫嚣:“管你们有没有恶意!敢惹我们三长老,要你们有来无回!”话音刚落,那个壮汉三长老便喝道:“带走!”那十几名弟子朝他们聚拢,颜愈退后一步,率先护着马车里的人低声问道:“什么打算?”“什么什么打算?”颜愈:“……”“去雪莱山还是那万山宗?”颜愈说得更明确了些,如果去万山宗,那他们就顺势而为,但要去雪莱山,那他就得先解决了这几个。“人家都要我们去了,你说呢?”冷风吹起了车帘,凉气灌入,花辞掩口又咳了几声,那个三长老只能看见里面红衣掩映,和那人手上几乎和雪一样的肌肤,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人应该是极美的,尽管他身上没有一丝灵力波动,还一幅衰草即将被折断的模样。……片刻后,一辆马车和十几个行人,一起朝万山宗的方向驶进去,那些弟子一个个愁眉苦脸,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一句话,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们的眼神多在那辆马车上停留。可能想看看他们的三长老吧。花辞身上盖着毯子,闭目养神,而颜愈坐在马车的一边手里捏着一根灵力凝成的细绳,而绳子的另一端,套着那个所谓的三长老。淬炼这人太吵了,花辞在问了他姓名之后,便让颜愈封了他的嘴。本来不必这么大动干戈,但这个三长老脾气太过火爆,面对颜愈“车上的人不能下来“这个不算太过分的要求,竟然直接举起了刀,无法,只能把他制服了。这个三长老名叫余揆,在万山宗里出了名的烂脾气,虽说他们宗门并不气派,也没有很多钱,但他好歹是个长老,管理门中大小事务,也有一定的威望。但刚刚,他竟然在这么多弟子的眼睛下,被这个叫颜愈的人一招制服,简直毫无还手之力,余揆觉得,这简这已经不是个人脸面的问题,而是整个万山宗的问题!余揆似乎还想说话,但喉咙里发出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勉强蹬了蹬脚。花辞闭眼轻笑了一声,道:“余长老,如果你开口想说先前那些废话,还是先看清楚现在的局势吧。”余揆最好奇的便是这人,他被推进马车后,抬眼便看到这人戴上了面具,只露出了下半张险,对自己的样貌这般隐秘,这其中必有古怪,于是他又动了动腿,花辞恹恹的睁开眼,示意颜愈解开禁制,那一瞬间,他竟然从徒弟身上看到了一丝不情愿,不过他还是动了动手指,解了余挺的禁制。余揆感觉喉间一轻,张口道:“你们是谁,来极北之地的目的是什么?”花辞笑道:“这个问题对你来说知不知道都一样,因为我们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任何人阻止不了。”余揆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只好又换了个问题:“那你们去万山宗干什么!”两人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他,难道不是你要带我们去的吗?余揆:“……”他忽然觉得被下了禁制也挺好,至少能多活几年。但这个情况下,他对这两人一无所知,进万山宗的目的是什么?若是寻常人,或者修为低一些的,那也能直接……偏偏这两人里有一个修为高强,整个宗门恐怕都找不出能制服他的人。这可真是个大,麻烦……“咳…”花辞又咳了一声,他蹙了蹙眉,手指不留痕迹的将血迹抹去,颜愈朝这边看了一眼,问:“要再睡会儿吗?”花辞无力地点了点头,便又靠在了角落里休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好似正在过晚年生活,只有睡觉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一如往常。颜愈十分贴心地再次给余三长老落下禁制,自己也放轻了声音,目光在花辞身上留恋片刻后,才慢慢挪开。余揆在旁观察这两人的互动,突然心里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嘴角不由抽了抽。一夜过去,一行人跟着一辆马车,足足走了一夜才到万山宗,刚到门口,不少弟子便扶着墙七倒八歪的睡了过去,那守门弟子见状,忙跑过来问:“怎么回来这么晚,三长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