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皇上是父亲,可也是皇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只有他们接下赏赐的份儿,哪有有东西的资格。所以两人纷纷说道,“但凭父皇恩典。”既然是这般,皇帝自是将赏赐给他们府邸的位置告诉了他们。六皇子的宅子倒是离皇宫稍微远点,在永定桥附近,不过府邸却十分之大,而且附近还住着五皇子。至于纪钰的府邸,便是离皇宫有些近,而且更让他惊讶的是,居然离卫国公府十分近。他稍微一估摸了下,若是乘马车的话,大概一刻钟就能到了。毕竟卫国公府本就是京城顶级勋贵,再加上他家乃是开朝时拥有丹书铁劵的家族,所以宅邸不管是位置还是面积,在京城都是顶好的。而纪钰这处宅子乃是皇上特别为他准备的,这会倒是正巧撞上了。纪钰心中欣喜,日后长乐回娘家,倒是方便了。所以就算这个府邸比六皇子的小了许多,纪钰还是十分满意。既然指婚下来了,大婚的时辰自然也应该定下来。只是这次皇上一次性为四位皇子指婚,总是有个长幼有序的。四皇子去年便被封为吴王,而且已搬到宫外开府,今年指婚一下来,大婚的吉日也随之定了下来。吴王是在六月底纳吉下聘,八月成婚。而五皇子齐王则是在七月纳吉下聘,十月完婚。至于六皇子,他的婚事则是安排在十二月。所以也就是说,这一年会有三位皇子大婚。这些吉日都是钦天监那边定下来的,只是皇子大婚,忙乱的是礼部和内务府。好在从去年开始,他们就已经着手准备了。再加上前面已经有三位皇子大婚过,所以众人对这些纳吉下聘的礼仪。早已是熟之又熟了。当然这三位皇子是今年就成婚,而最小的七皇子却是得到明年,只因为未来的昭王妃今年不过才十四岁,连及笄都还未到呢。所以皇上干脆让他们明年,等王妃及笄了,再办礼仪。礼部和内务府的人,自然是恨不得大呼三声吾皇万岁。而这其他人,私底下嘀咕什么的都有,毕竟京城贵女那么多,皇上却偏偏选了个连年纪都不够的小姑娘指给七皇子,这可实在匪夷所思。倒是有人嗤笑一声,只道你们各个只瞧见年纪,却没瞧见人家小姑娘的身份。她出身卫国公府,乃是卫国公沈令承的嫡长女,不说别的,上头兄长沈如诲,如今在朝廷之中,那可是有名的青年才俊,光是今年就因在皇上跟前凑对了两次,颇得皇上的赏识。而且这次选秀,沈如诲的婚事也定了下来,皇上亲自指婚,这女方乃是武夷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工部侍郎聂明源的嫡长女。这门婚事,可谓是门当户对之极。所以沈姑娘年纪虽小,可家世却一点都不容小觑。倒是有不少人瞧出了皇上对七皇子的偏爱啊。毕竟四皇子的正妃,不过是一个三品官员家中的嫡女,而五皇子的正妃倒是侯府的嫡女,六皇子的正妃乃是他嫡亲的表妹。所以看来看去,这次指婚,七皇子的这位王妃却是出身最好的。所谓好事不怕多磨,得了这么一门鼎立的姻亲,便是等等又何妨。而沈长乐则并不知京城中人,对他们婚事的猜测。这几日她正准备去外祖母家中小住,只因她的指婚来的太突然了,章老太太都没回过神。要说外祖母的想法,倒是和祖母的不谋而合,觉得她年纪和皇子差地有些大,怎么都不会被选上。可谁知皇上宁愿让七皇子推迟一年大婚,都将她指给了七皇子。所以这会老太太哪里能舍得,一时恨不得又是准备这个又是准备那个。好在徐氏知道她老人家的心思,干脆让沈长乐过来小住几日,宽慰宽慰老人家。于是沈长乐过来的这日,章茹也回家来了。她一瞧见自己的外甥女,心里这个后悔啊。其实她一直都想让长乐做自己的儿媳妇,只是觉得她年纪还小,便一时忍不住没提。可现在这叫一个追悔莫及的。“这才几日的功夫,咱们长乐都要嫁人了,”章茹颇为感慨地说道,拉着她的手,脸上又是欣喜又是惋惜的。沈长乐被她这么一打趣,羞地连话都说不出,脸上飞起两团红晕,别提多娇羞了。她微微低着头,低声害羞地喊了一声:“姨母……”章茹的手臂被她晃了下,轻轻一笑,在她额头上点了下,说道:“这有什么可害羞的,姑娘大了,总是该嫁人的。你放心,等明年的时候,姨母替你攒着一份嫁妆呢。”章茹自个只有两个儿子,所以待沈长乐一向如亲生女儿一般,什么好东西,两个儿子都没有,都得先给沈长乐。况且小姑娘又长得这般娇,这好看的首饰带在她身上,那才叫相得益彰呢。“我不跟姨母说了,”沈长乐别过头,虽然指婚是一回事,可是北大打趣总又是另外一回事。自打指婚圣旨下来之后,她心病一除,整个人便迅速地好了起来,这气色比之前还要容光焕发呢。徐氏在一旁笑着听她们说话,可心底却也有些许失望。章漾的心思,她这个做母亲的,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原以为只是表哥喜欢表妹而已,可是待他长大了,这份喜欢虽内敛起来,可徐氏哪能瞧不出来。本还想着,来个亲上加亲呢,谁知沈长乐就被指婚了。自打得知她被指婚给七皇子之后,章漾便将自己关在院子里,茶不思饭不想的。连老太太都知道这事,好在谁也没教训他。毕竟这么多年来,谁都瞧出来他们之间倒是不曾越矩过。而且沈长乐也从不曾表露出一丝对章漾的情愫,所以徐氏知道,这事也就是自家儿子剃头担子一头热而已。如今既是木已成舟,只怕着她这个傻儿子能早日走出来。纪启殊正在章漾院子里,瞧见他无精打采的样子,便立即打趣道:“怎么,心情还不好呢,要不咱们出去骑马?”他坐在一旁的躺椅上,悠闲自在地看着对面正看书的章漾,只是他手里的书都拿着好久,都不见翻过一页。正所谓,为伊消得人憔悴,纪启殊瞧了一眼他这个表哥,好像确实是有点消瘦了。“还为表妹伤心难过呢?”他随口说了句,可谁知这句话就像是触到了他的逆鳞一般,章漾霍地从罗汉床上跳了下来,连鞋子都没穿,就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拉着他的手,就把他往外推。纪启殊打小就和他关系最好,怎知他今日一句话不合就翻脸,当即也冷了脸,伸手推了他一把,怒道:“我说你还真生气,有本事你就去把表妹抢回来,你冲我发什么火?”结果他说完,章漾眼眶一下就红了,把他都看傻眼了,生怕他眼泪下一刻就夺眶而出。他们两人打小就爱一起闯祸,都不知道被各自的亲爹教训过多少回,章漾就是被舅舅打地再厉害,从来都没掉下一滴眼泪过,这回不会真的要为了表妹哭一场吧。“是,我是没本事,我没用,”章漾看着他,半晌从牙间挤出一句。纪启殊见他这么颓唐的模样,也不好再刺激他,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哄道:“算了,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表妹再好,那也都快成了昭王妃了,咱把她忘了,明个就又是一条好汉。”章漾白了他一眼,气哼哼地回罗汉床继续坐着去了。纪启殊就没见过他这么怂,跟着坐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沉重地安慰道:“说真的,你输给七皇子,那不冤枉啊。”章漾抬头,狠狠地瞪他,他不想再听到七皇子这三个字,最好这辈子这名字都别在他面前出现。他连七都不想再听到。纪启殊虽然不太能明白章漾的心情,不过他觉得他倒是能和沈如谙两人达成一致。之前他带着七皇子去沈府,事后差点被沈如谙追杀,只可惜还没等他抓住自己,指婚的圣旨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