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喜欢了,我家里还养着一匹小马驹呢,我爹说等我回去之后,就让我学骑马,”叶兰亭神气活现地说,小男孩哪有不喜欢骑射的道理,对于那些骏马和良弓,他们天生就有一种占有欲。就算叶兰亭这样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提起骑马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沈长乐咬了咬唇,这件事她已经思前想后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就这么干了。她说:“啊,你居然喜欢骑马啊,我最讨厌的就是马了。我二哥哥每回骑马之后,身上都是一股子臭味呢。我还以为兰亭哥哥,你会和我二哥哥不一样呢。”她刻意的失望,显然让叶兰亭愣住了。他脸上眉飞色舞的表情慢慢消失,身子也从前倾慢慢地坐了回去。沈长乐盯着他看,而叶兰亭也是皱了皱眉,思虑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喜欢骑马吗?”“当然了,我不仅不喜欢马,还讨厌会骑马的人,他们身上都有一股子臭味。这样的人,我可不想和他做朋友的,”沈长乐撅着嘴巴,语气坚决地说道。叶兰亭这会脸上真是露出为难的表情。他之前在自家的庄子上,不过是骑在马驹上绕了一圈,便欢喜地不得了。若是真让他不骑马,岂不是遗憾至极。可他又想和长乐做朋友,他不想让她不喜欢自己,更不想让她讨厌自己。所以他思来想去,都是为难至极。沈长乐也瞧出他脸上的矛盾,知道自己的话确实是强人所难。可是相较于生命来说,骑马这种事实在是不足为挂齿吧。她也知道自己的模样一定是面目可憎的,可是她也是迫不得已的,她在心中双手合十,对叶兰亭也是愧疚不已。此时叶兰亭似乎从之前的冲击之下缓和了过来,他轻声说:“其实只是骑马的话,只要勤与洗漱,身上肯定不会有臭味的。”“不行,我闻不得马身上的味道了,连一丁点味道都不行,而且我觉得骑马的人粗鲁至极,”沈长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叶兰亭,夸赞说:“兰亭哥哥你有文雅又安静,肯定不会学骑马的吧。”叶兰亭一时没有说话。沈长乐见他不开口,又加重语气说道:“要是兰亭哥哥你以后也学会了骑马,那我可就是再也不能见你了。”“为什么啊,”叶兰亭一听竟然这样严重,立即着急地说。沈长乐斩钉截铁说:“我就是不喜欢马,要是和我做朋友,就不能学骑马。”叶兰亭抿嘴不说话,显然在沈长乐和马之间,他是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有这么奇怪的选择,可他看着沈长乐的模样,不想让她不开心。但是让他真的不学骑马,他又实在是下不定决心。沈长乐见他在犹豫,从榻上就起身,做出一副我立刻就走,再也不和你做朋友的架势出来。叶兰亭被她唬住了,立即伸手拉住她,喊道:“长乐,你别走。”“那你说,你究竟是想要学骑马,还是想和我一直做好朋友呢?”沈长乐严肃地问他。马还是长乐,对于年幼的叶兰亭来说,这是个痛苦的决定。沈长乐看着他纠结的表情,心里也不好受。其实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实在是强人所难。她不过是利用了叶兰亭对她的喜欢,利用了他的天真和善良。但这一切又都是为了他好,当初的叶兰亭就是从马背上摔下来,被疯狂的马踩中之后,不治身亡的。那时候离他们两人的婚期就只有半年了。沈长乐依旧还记得,那日她正绣着自己的盖头,绣的是一对鸳鸯,已经绣好了一只,马上就准备绣上再次再见第二天叶兰亭走的时候,天气阴沉沉的,好像随时就能滴下雨来。叶兰亭站在马车旁边,踮着脚尖往里面看,脸上闪着着急。知道水蓝色的身影出现时,他脸上的表情才由阴转晴。“怎么还不上车啊,”沈长乐提着裙子,一路跑过来,到了他身边问道。叶兰亭自然没好意思说是在等她,他忸怩了下,小声说:“还不着急。”“好了,兰亭,该上车了,”此时叶铭山已和沈令承话别,走过来就准备领着儿子上车。叶兰亭脸色一下变了,连眼眶都红了一圈,他看着沈长乐,唇瓣颤了颤,问:“长乐,我能给你写信吗?”“当然可以了,”沈长乐点头,不过她又无奈地说了句:“不过我现在还不认识字呢。”叶兰亭原本由悲转喜的表情,一下子又变了,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沈长乐,半晌才说:“你可以让如谙帮你看信。”可是他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对劲,他不想让沈如谙看他的信。正在他两厢纠结的时候,沈长乐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我会早点学认字的,要是我会写字了,一定给你回信。”他点了点头,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轻声说:“我也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约定的。”他说完之后,这才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车子。他一上车就撩起车窗上的帘子,冲着沈长乐挥手。但马车很快就驶动起来,伴随着车辙压着青石板吱呀的声音,沈长乐看着车子上的人越来越远,最后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视线之中。沈令承见她站在门口,还不愿进去,轻声问:“长乐是不是舍不得兰亭哥哥?”“他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沈长乐稍微失望地说道。沈令承听着她这么孩子气的话,忍不住轻笑,到底还是个孩子啊。所以他将女儿抱了起来,父女两人转身回去。等沈长乐回了院子之后,趴在罗汉床上的小几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就连春柳给她端了茶果过来,她眼睛都没抬一下。偏偏春柳还在一旁,善解人意地说:“三姑娘,是不是舍不得兰亭少爷啊?”沈长乐也没说话,如果这一世她和叶兰亭没有婚约的话,说不定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毕竟日后就算叶兰亭再来京城,可到时候他们都长了,碍着男女大防,也不会像小时候这般玩耍了。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只希望他这一世能平安喜乐吧。春柳见她小小年纪,这般唉声叹气的,又是想笑,又是不敢笑。所以忍不住提建议说:“三姑娘不是最喜欢和纪公子一起玩的?怎么今个不去了?”沈长乐没说话,相较于叶兰亭,她对纪钰却更加复杂了。她处处讨好着纪钰,无非就是希望他能念着年幼时的这点情分,日后能对他们沈家网开一面。可真的像叶兰亭这样掏心掏肺,却是没这个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