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霂瑾喜欢佟玄楚,这似乎算不上是秘密。
何小花知道,宋承逸知道,甚至连程霂瑾的县令老爹也知道。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程霂瑾想和佟玄楚跑去京城。
程霂瑾不知道在佟玄楚心中自己能排上第几,只知道他喜欢诗书,喜欢古琴,喜欢舞剑似乎都比喜欢自己多一点。很多时候,她觉得其实佟玄楚愿意和她待在一起只是因为那些琴啊书啊剑啊的不能陪他说话而已。
回想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两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她才刚及笄,梳着稚嫩的两个童髻。在鸿宾楼前看着他从马车下来的那一瞬间,糖葫芦活生生地从嘴里掉了出来。
程霂瑾承认自己当时是个没见识的小姑娘,现在也是。不过放眼小小的安阳县,竟真找不出第二个和佟玄楚一样俊朗的男子。她到现在都记得,那日他一身青色长衫,一头墨染的发,一支羊脂玉的簪,还有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就让她一下子陷了进去,直到如今。
院墙里的杏花突然簌簌地落下几瓣,一阵风声过后,一袭白袍的男子突然出现在院子里。虽然是习以为常的景象,但她依然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傻了?嗯?”白衣男子几分打趣地看着她,宠溺了用手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没有。”她使劲摇了摇头,有些崇拜地看着白衣男子“阿楚,你教我轻功好不好?”
“可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白衣男子浅笑着回应她痴痴的目光,“突然想学轻功做什么?”
“我们不是要去京城么?我爹说京城里好多武艺高强的人,我会轻功了你不就不用担心我了嘛。”她盘算着若是会了武功,是不是离他又更近了一点呢。
白衣男子笑着摸摸她尚有些稚嫩的脸颊,“会武功就不担心了么?”说着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支做工精巧,半月状的白玉簪,“有我在就好,你只管放心玩便是。”话语间已经熟练地挽起程霂瑾的一指青丝,轻轻地将玉簪插在发间。
她霎时间脸就红成了柿子,心里却有些落寞。小的时候听阿姐说过,以后若是能嫁与一如意郎君,能结发同床,为你绾青丝画黛眉,那便是只羡鸳鸯不羡仙了。佟玄楚不是她的夫君,也从未说过喜欢她之类的话。这样的言语举止,在他心里,怕是只把她当作小妹一般吧。
“伯父那边,我会去说说。你只管准备着,过两日我们就走。”他随便拍了拍她的头,交待了几句便准备转身离去。
“阿楚。”每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都忍不住地喊他的名字,若非佟玄楚是那样的翩翩君子,多半会以为她有些神经质。
“嗯?何事?”他回眸,棱角分明的侧脸映上初春的柔光,在杏花树下投射出好看的阴影。
“无事。”她对着他,抿唇一笑。
他微微点头,看见她发丝上插着的白玉簪,衬得她白皙的面孔越发美好。这两年她倒真是长大了不少。“对了,簪子是我偶然看见,觉得适合你,便买下了。”语毕后留下浅浅一笑,便轻点步子消失得无影踪,只留下几瓣吹落的杏花和空中的一缕辛夷香证明他来过。
偶然看见吗?她取下头上的白玉簪,在光下细细地把玩。果然是那样如同在云端的人儿一样,做任何事都是那般的随性。却是她每每显得有些自作多情了。
刚回到里屋,就看见宋承逸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前厅喝着茶。刚才还有些的落寞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有些没好气地看着宋大公子,放着京城的好房子不住成天跑这小县城来也是吃饱了撑着的。
“丫头,我怎就不能来了?”说罢挑了挑眉,示意她靠近些来说话,“你是准备跟佟玄楚私奔的?”
“你才私奔!”程霂瑾连忙捂住宋承逸的嘴,这要是让自己阿爹听到,非罚她抄三个月的女德不可。
“他带我去京城玩玩儿,就是这么简单。”使劲地瞪了宋承逸一眼,确信他不会再说出些惊悚的话才松开手。
“你这丫头,怎么就开不起玩笑呢?”宋承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拍了拍胸口,“还有,去京城怎么不告诉我?那地方我可熟悉得不得了。”
“知道你是京城的纨绔公子哥儿。”她端着茶杯,对着宋承逸就是一个白眼儿,“所以若是和你同去,岂不是有很多麻烦?”
“小丫头,你这是瞧不起人了!”说着说着宋承逸就又开始大声嚷嚷着站起来了,仿佛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似地。“跟着你承逸哥只有享不尽的福才对。”
若不是念着程宋两家世交以及一起长大的情分,她是说什么也不会理宋承逸这个大大落落的自恋狂的。
书上都说,一起长大的男女当称青梅竹马。可在她的心中,宋承逸却不能算是青梅竹马。原因有三,一来宋承逸儿时白白嫩嫩的像个小女娃致使她在没有性别观念的漫长岁月里一直把他当作好姐妹。二来宋承逸在年岁上就是个老男人。三来宋承逸是她童年抹不开的阴影。这一梗说来话长。
“省了省了。你若是觉得无趣,去海棠阁找几个姑娘给你解解闷去。”她有些心烦意乱地对着宋承逸摆摆手,示意他快些走开。
而宋承逸就是那么一个不看脸色的家伙,或者说,他其实是看了却偏要跟她杠上了。
“小丫头,这样,我呢,去说服程伯,让他允许我和你还有佟玄楚一起去京城玩儿。若是不带上我,我立马就去跟程伯告状说你要和男人私奔!”宋承逸一脸的不怀好意地打着他的如意算盘。
“你敢!”她嗖的一下站起来,茶杯也“砰”地一下撞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有什么是本公子不敢的?”宋承逸得瑟地挤弄着眉毛,“小丫头,自己选吧。”说罢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
带上他其实也并非有什么坏处,说不定还能敲诈勒索他一番。她静下心来权衡了下利弊,想着暂且让宋承逸这小人得志一会儿吧,到时候有的他受。
“好!带你去。不过你可不能反悔去阿爹那里告状。”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横着宋承逸。
“本公子是那种人么?”宋承逸马上来劲地哥俩好儿地勾过程霂瑾的肩,“好兄弟!一言为定!”
她也放心地笑了笑,两掌响亮地一拍。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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