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杜兴贤更活跃点,一个劲地往他们身边凑。“你是我们队长第一个自愿给剥虾的人……”杜兴贤说,“上个月我们唯一的辅助童老师手坏了想让队长给他剥鸡蛋队长都不愿意。”上个月?顾轻言愣了一下,想起来了。原来这个「童老师」就是他们队里手坏了去看病的那个,还顺便让自己蹭了个专家号。“我们认识很早了,小时候就给他剥过。”楚山野剥虾很快,不一会儿顾轻言面前的碗里就满了一半。“那边有香辣味的,你要不要尝一尝?”楚山野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盆虾,“味道还不错。”顾轻言刚想点头,就听杜兴贤在旁边说:“你不是不能吃辣吗?”楚山野不能吃辣?不应该呀。他们两家都是土生土长的x市人,从小就没有「不能吃辣」这一说,顾轻言还记得每年过年家里拌面用的酱都是自制辣酱,怎么就突然不能吃辣了呢?楚山野「啧」了一声:“我给别人剥点香辣味的虾怎么了?就你话多。”“我话多?”杜兴贤不乐意了,“是教练让我看着你少吃辣的,你忘了上次你……”“我没忘。”楚山野打断了他的话:“你吃你的吧。”杜兴贤瞅着他脸色不太好,于是见好就收及时闭嘴,吭哧吭哧搬凳子去找自家中射辅了。顾轻言看着楚山野剥小龙虾的手,小声说:“你怎么就不能吃辣了?”前两年楚山野过年也没回过家,而此刻他才真正感觉到这个弟弟好像确实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也没什么。”楚山野将虾壳剥开,顺便帮他挑了虾线:“前几年刚从青训转正,本来以为能上场了,结果还是替补席看饮水机。我不想总是替补,那段时间训练得很疯,后来如愿以偿当了首发。但是手也练伤了,发炎,再加上饮食不规律,胃也有点问题,干脆就不吃辣了。”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样。可落在顾轻言耳中却听起来让人有些心惊肉跳。“你为什么不和家里说呀?”他问,“大家都很担心你,可是没有你的消息。”“大家?”楚山野剥虾的动作顿了下,抬眸看着他,深邃的眼中不知蕴藏着什么情绪:“你呢?有担心过我吗?”有的。毕竟算是顾轻言看着长大的小孩,又是男朋友的弟弟,他当然会关心。顾轻言点了点头,看见楚山野唇角微翘,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别人我不关心……”他说,“你担心过就行。”什么叫他担心过就行?顾轻言还没问,对方就又低下头去专心致志地剥虾,看上去好像不太想继续说什么。这顿夜宵顾轻言吃得很饱,也是他高中毕业以来头一次放肆地吃这么多平时不会吃的东西。楚山野很细心,剥虾的时候将鲜美的虾膏都留给他。但是虾线都被挑掉了,一口一颗虾尾的感觉非常不错。他被人这么喂着,嘴就没停过。顾轻言想起上次和楚皓一起吃饭时都是自己忙前忙后地烤肉,可吃到嘴里的食物却没有多少,下意识地将兄弟俩放在一起比较,最后叹息一声。小时候他觉得楚山野是个很讨厌很不懂事的小孩,楚皓则是个斯文又温柔有教养的好哥哥。但长大之后才发现自己看人的眼光好像确实不怎么样。“之后你准备去哪?”楚山野给他递了条加热消毒后的毛巾擦手:“现在你们学校门还开着吗?”顾轻言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早就过了他们学校门禁的时间。如果要回去也能回去,但就是不能走寻常的路。顾轻言正犹豫着,忽然听见身边的人淡淡道:“回不去的话,要来基地住一晚上吗?”去基地住一晚上?这合适吗?似乎看出了他在担心什么,楚山野淡淡补充道:“要是比赛期间肯定不能带你回去,但现在是夏休期,很多人都回家了,带朋友去基地没什么,不违规的。”那边的几个队友已经吃完了,战队的经理结好账喊道:“小楚,走了。”楚山野应了声,将自己搭在椅子上的队服拿起来:“走吗?”反正也没地方去了。今晚温桥回家住,他总不能也无缘无故逃回家去,肯定会被父母问及原因。如果放在平时他还能撒撒谎,但是现在他的情绪差得肉眼可见,一说谎就会被人看出来。“好……”顾轻言说,“那就麻烦你了。”楚山野似乎很轻地笑了下,而后带着他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