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韫深吸口气,摇头道:“我不认为。一是赵克若没有理由杀人,尽管他说是乐趣,但一个生活富足满意,且家庭和睦、事业有成的青年是不会产生这样变态的乐趣。杀人源于人们对现实的不满和发泄,像这种连环凶杀,更多的是诱因。而且是黑暗的长达数年的诱因。这一点,赵克若可以排除。”“二便是赵克若所说的祝由之术,祝由之术虽神奇,有摄心之效。却不是无法可解。一般巨大的疼痛都会唤醒被祝由之术迷惑的人。所以这一点也可以排除赵克若是凶手的可能性。”“三是属下之前吩咐青玫去调查辰州近来的怪事,有两件怪事。一件是城东郊外一处山岭言有妖鬼,无人敢进。第二件便是连环凶杀,青玫说被杀的人的死法很一致。心脏被挖、嘴角挂着安详的笑、都是女人,这更像是一场仪式。”“仪式?”“对。某种为了完成目的的仪式。”齐二爷目不斜视的向前走,谢安韫跟上去,看着他的背影,终是开口问:“二爷也认为赵克若不是凶手吗?”齐二爷没回话,算是默认。“二爷,怎么知道的?”谢安韫并没有告诉他青玫搜集来的信息,也没有告诉他关于赵克若的为人家庭,难道光凭祝由之术这一个破绽他就可以确定赵克若不是凶手?“心跳、神态。赵克若神态太镇定,不是一个大少公子该有的镇定,他的心跳前后没有变化。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好像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赴死,这种感觉,更像是顶罪。”谢安韫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二爷,听得清赵克若的心跳?”在场四五十人,吵嚷不已,且公堂之外与公堂之内隔着八九米的距离,他却可以听得见赵克若的心跳。若真是这样,这位爷的能耐可不得了。齐二爷突然转身停住,盯着他,嘴角轻扬,似笑非笑。谢安韫顿住,瞳孔微微放大。又是那种笑,那种宠溺一样的笑。谢安韫完全不觉得荣幸快乐,他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感觉自己在这人的面前,犹如幼儿,什么心思都是赤裸透明。“我们打一个赌吧。”“什么赌?”谢安韫不由自主的问。“如果这一次的连环凶杀,只靠你一人就找到凶杀并且让赵克若无罪释放,我就教你武功怎么样?”谢安韫心中猛地被什么砸中似的,有什么暗黑色的迷茫的东西在胸腔里炸开。“那,如果我做不到呢?”“做不到那就赵克若死。和现在没什么区别。”“为什么您不是亏了吗?”“爷高兴。更何况,你会让自己放过这一次机会吗?本就是你想要的。”果然啊谢安韫闭眼,再睁开,淡然无波,死气沉沉。但若是仔细看,还是能见一缕光芒曳出,微不可见。但总有一天,光芒乍泄,寒冰溶解,耀眼重临。齐二爷发现自己期待那一刻的到来,并赞叹自己心中的这个英明的决定。齐二爷看见谢安韫的那双眼时,就想着若是摇曳生光、波光盈盈、笑意婉转,天天见着,心情定会很好。于是,二爷便下了决定要这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重绽光辉,为此,不惜一切的满足他宠溺他。而且,瞧着漂亮的小孩儿一瞬间傻了,不复世故老沉的样子。二爷觉得这种感觉,他挺喜欢的。至于谢安韫,他想的不管眼前这人是什么心思,因为最开始是他的算计。无法修习修罗六道的人等同于废物,那就只有寻找当世最强的人教他修习武功。谢安韫找了齐二爷,在辰州连环凶杀案件时,利用二爷无聊的心思将他留住,为的便是找机会让他主动教他武功。却没想到,心愿如此容易便达成。谢安韫垂头,跟上前方的齐二爷。他想不管眼前这人什么心思,在未来的七年里,他必将付之早已丢失的信任。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还有谁在么?来来,吱一声。唱独角戏的感觉好心酸qaqps:这几天在弄专栏,想把专栏弄文案里。以及不知道为什么文案被查审。所以看到文案突然没有或者突然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无视就好。☆、宋家药田“你打算从何处查起?”齐二爷张开双臂,方便谢安韫为他穿衣。贴身伺候的活儿自谢安韫来了后,王时行便被动卸任了。谢安韫踮起脚尖,仰高头,白皙的手指灵活的绕过荷叶老和田玉盘扣,从上而下一一对扣上。听到齐二爷问话,顿了一下,回到:“这个案件中有一件事让属下觉得奇怪。之前的店小二不是说这里死了一个客人吗?属下去调查了一下,发现那被杀的女子心脏虽然被挖出来但却被扔在现场,而且被踩碎了。尸体似乎有被破坏的迹象。这跟之前被杀的女子有很大的区别,那些被杀的女子只是被取走心脏,除此之外,身上再无任何伤口。”“共同点和区别点。”齐二爷拿起一根黑色发带示意谢安韫。谢安韫接过,让他坐下,绕到他身后为他绑起头发。“对。只要找到共同点和区别点,找到为什么凶手善待被杀女子的尸体并且取走她们的心脏,却对客栈里的女子区别对待的原因。就能猜到凶手杀人的目的。”“听着更像是恼羞成怒的发泄。”“二爷的意思是?”“客栈被杀的女子心脏被丢弃,踩碎,尸体被破坏,更像是被欺骗之后的发泄。”“那么,凶手被欺骗了什么?”“你该去查查被杀女子的共同点。”谢安韫梳好了二爷的头发,退开:“谢二爷提醒。”“不过狗尾续貂。把镜子拿来。”齐二爷吩咐。谢安韫低头盯着二爷的后脑勺瞧,顿住不动。恰好这时王时行推门进来:“爷,陆府尹家的嫡灵子,也就是那天被爷救了的陆子期正在下面等着要见爷一面——小八?干嘛呀?”谢安韫匆匆把镜子塞他怀里,“二爷要镜子瞧。”说完扭身快步走了。“爷要镜子瞧便拿呗。还要让我来拿——爷?!”王时行瞪大眼睛,满脸惊悚。二爷沉着脸,鬼眼妖诡无比。“镜子。”王时行战战兢兢的把镜子往二爷面前一端,下一瞬,镜子发出‘噼啪’的响声,碎了。“二、二爷,属、属下再去拿面镜子。”说完,脚底抹油慌不择路的跑了。二爷面无表情,盯着地上的镜子碎片,看见自己的发型,喃喃低语:“看来有必要让他学学怎么束发”谢安韫一脚踏出客栈,寻思着该如何寻找死者的共同点。首先,死者的父母肯定不愿多谈,毕竟是女子。既已入土为安,必要守住剩下的名节。这便是他们的想法。其次的线索是仵作档案,只是那东西没有公文允许碰触不到。现在反而不能从查找死者共同点入手。想通了这一点的谢安韫有些气馁,分析了那么多却最终没有考虑到现实情况。难怪二爷无动于衷的样子。不过,谢安韫皱眉。现在倒是还有一条线索可入手。死者尸体上的微笑是怎么来的?祝由之术可以排除,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药物。世上药物千千万万,功用更是千奇百怪。前世的几年后西燕敌国——大魏国研制出一种药剂,能麻醉人的肢体和疼痛,因而取名麻醉散。若是死者在临死前服用麻醉散,那么感觉不到疼痛且舌头肢体被麻痹而没有发出声响这一点就解释得通了。可那麻醉散仅仅能麻醉人的肢体和疼痛,并不能麻醉人的神志。凶手是怎么做到让死者保持微笑的?谢安韫一开始因为这一点而不敢确定死者是否服食麻醉散,直到在公堂之上意外闻到的一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