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轻轻抱起了雯儿,轻声地呼唤道:“妹子,妹子……”
雯儿双目紧闭,嘴角的鲜血汩汩的流,眼角滴落了两滴晶莹的床泪。
曹雪芹道:“前辈,雯儿姑娘她怎么啦?”韦小宝道:“她没事。”
说着,横抱着雯儿,拉过曹雪芹的手,道:“咱们走,给雯儿姑娘治病去。”
韦小宝穴道被点,虽说不影响走动,然而抱着一个人,却是极艰难。
韦小宝缓慢而沉重的行进着,心里道:“妹子,大哥一定治好你。”
看到雯儿气息奄奄,暗自说道:“妹子,我们是磕头结拜的兄妹,打不散、扯不开。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假如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大哥便随你去。”
雯儿呼吸微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韦小宝武功低微,于内伤更是一无所知,更不用说如何去施救了。
韦小宝后悔之极,在心里对雯儿说道:“大哥生在世上,没有认真学过一门武功,无法维护你的周全。到了地狱,大哥从头来过,下苦力学几门硬功夫,随时在你的身边,听候你的驱使,看护着你,保护着你,永生永世不离开。”
在他的身后,便是可以随便置他于死地的强敌。他丝毫不顾,抱着雯儿,缀步前行,似乎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而他怕惊醒了这婴儿的美梦。
这条路很长,然而他觉得很短。他愿意在这条路上永无休止地走下去。
有生以来第一回,韦小宝领略到了人世间的另一种境地: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着!还是原先那个小镇。
在一家小诊所里,年近花甲的老郎中为雯儿把了把脉,摇摇头,不对韦小宝说话,向曹雪芹道:“你爹爹失心疯,你妈妈死得透了,还看个什么病?唉,孩子,人土为安……”“
韦小宝一把抓住了郎中的脖领子,眼睛里像要滴出血来,喝道:“你说什么?
郎中并不生气,劝解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先生节哀。”
韦小宝猛地拔出匕首,抵在郎中的背心上,喝道:“你再胡说一句,老子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给你一个透心凉!”
郎中这才慌了,道:“这……这……”
韦小宝却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足有数万两,扔在郎中面前的桌子上;道:“从眼下开始,你不许再给别人看病。治好了我妹子的病人老子还有重赏,若是我妹子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么,哼哼!”
将匕首使劲儿朝桌子上插去。桌面上顿时现出一个洞。
当“嘟”一声,匕首从洞口跌落在地上。
郎中惊吓得半响作声不得:“俺的娘哎!这样快的刀子,俺的脖子便是铁做的,也禁不住这狠霸霸的魔头来上这么一刀啊。”
郎中又看了看银子,再在雯儿的口边探了探手,感到还有些微热气。
郎中便道:“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韦小宝直眉竖眼道:“甚么叫尽力而为?总之我们几个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活一块儿活,要死一块儿死,你看着办罢。”
这郎中于医药一道,其实很有些根底,略一思索,道:“我家里还有一支百年老人参,先煎了,吊住令妹的一口气再说。”
雯儿的牙关已然紧闭,使劲儿撬开,才将参汤灌了进去。
一晃一个来月,雯儿不见好,也不见坏,只是靠参汤吊住了一口气。
韦小宝又有的是银子,手笔又大,取了银子给郎中,买了许多的茯苓、何首乌等贵重补药,硬硬将雯儿的一条命保下来了。
郎中专门收拾了一间精舍,让韦小宝、雯儿与曹雪芹居住。
尽管郎中在背后只是摇头叹息:“聊尽人意而已。”但韦小宝从未失望。他与雯儿昼夜相伴,伺候汤药,极是周到。
这里离北京极近,京城名医荟萃,于雯儿的治病大有好处,但雯儿己是不能移动寸步。只得在这里先治标,待得稍有好转,再进京城治本。
曹雪芹虽是孩童,却极懂事。尤其是侍候女子,天生的温柔细心。因此他不但不是韦小宝的累赘,而且相助韦小宝照顾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