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爵爷”三个字入耳,韦小宝心道:“这小花娘好生厉害,却是认出老子了。哼哼,这曹小花脸有甚么好,天下女子都护定了他?双儿小花娘这样,连老子的义妹雯儿小花娘也是这样。”
想了想,便强词夺理道:“你既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怎么连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本爵爷想听只小曲儿,你也不唱啊?”
双儿眼盈珠泪,道:“韦爵爷,只要你不难为这孩子,我总依了你就是了。”
说完,双儿坐到窗前,手抚古筝,玉指轻弹,浅吟低唱道:“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
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
“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歌声清丽凄绝,如位如诉。
韦小宝不学无术,怎么懂得阳春白雪?尽管如此,却也感到了心头塞着什么。
曹雪芹低头不语,忽地,他“扑通”跪倒在韦小宝的面前,道:“前辈,救救姐姐,救救姐姐。我爷爷有钱,有很多很多的钱……”
韦小宝笑道:“那好啊,叫你爷爷……”忽然,韦小宝停住了口。
曹雪芹道:“前辈,叫我爷爷怎么样啊?”
韦小宝神色紧张,低声道:“小声!你们听到有人说话了么?”双儿摇摇头。
曹雪芹仔细听了听,道:“没有啊。”
韦小宝道:“你们的耳朵都出了毛病!那声音道:‘韦小宝,韦副教主,你出来呀,本座找你有重大事体商量呢。韦小宝,韦副教主,你出来啊。他奶奶的,做缩头乌龟么?’”
双儿还是谣头,曹雪芹还是道:“没听见。”
韦小宝道:“他奶奶的,不是你们的耳朵出了毛病,就是老子的耳朵出了毛病……不对,这是一门高深之极的武功,他妈的‘传音入室!”
“传音人实”高深莫测,没有登峰造极的内功,极难问津。是以江湖之上,武林之中,会这门神奇武功的寥若晨星。
再加上“韦副教主”的头衔,韦小宝毛骨悚然:对头来了,天底下最大的对头来了!
比无常鬼、吊死鬼、大头鬼、断肠鬼、十殿阎罗还令韦小宝害怕的对头来了!
-一神龙教教主洪安通来了!
韦小宝骂道:“他奶奶的,姓韦的什么时候遇到美貌女子,就注定了要倒霉!”
他急得团团转,计无可施,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关了房门,又一口吹熄了灯火,一把将双儿与曹雪芹推倒在床上,盖上被子。
韦小宝自己连鞋子也顾不上脱,也一头扎进了被子里。曹雪芹大奇,道:“前辈,你怎么了?”
双儿大急,以为韦小宝要对她强行非礼,颤声道:“你,你做甚么?”
韦小宝的声音籁籁发抖,道:“都不要说话、杀人的强盗、吃人的生番来了。他们见了孩童,便蒸煮了蘸了酱油吃了,见了美貌女子,便脱光了衣衫,大伙儿拿来做老婆。”
曹雪芹道:“见了你呢?”
韦小宝道:“见了我,那可是乖乖隆的冬,猪油炒大葱,辣块妈妈不开花……”
说着,韦小宝拉过被子,没头没脸地将自己蒙得死死的。
尽管如此,那细如蚊呐的声音,还是似有似无、若断若续地飘进了耳膜:“韦小宝,老子知道你藏在哪里。你再不出来,老子放火啦!”
韦小宝越听越伯,拼命朝里挤去。
那床原本不大,猛地挤了三个人,顿时人人都动弹不得。曹雪芹低声道:“前辈,我喘不过气啦。”
韦小宝道:“哼,你当你是在织造衙门么?将就些儿吧。”
一股青年男子的气息与温热,硬硬地朝双儿的血脉里涌来,双儿呼吸急迫,翻身便要坐起,韦小宝一把按住了她,低声喝道:“躺下!”着手处,只觉得绵软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