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赏赐珠宝怎么够?”定王摇头,“她一个姑娘家得那么多宝物无异于小儿抱金块过街--危险重重。”
皇上咬了咬牙,答应恢复林知惜惠阳郡主的身份,同时为了避免别人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给安乐公主的赐婚圣旨需要晚上一个月再发出。
定王这才心满意足走了。
皇上的打算林知惜自然一无所知,她现在一门心思想的是怎么把徐广临约出来让他试药。
她想得太入神,丝毫没注意自己揉错了位置。等她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时,低头一瞧才发现她揉的并不是她的腿,而是一只枯瘦如柴、明显带着血迹的小手。
第9章寻人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几个小太监去讨水的空档,不远处的书房里发出细微的声响,一块长三尺,宽三尺的石砖被人从下面轻轻推动,紧接着有颗小脑袋从底下探出来,左看右看,没发现人,撑着两只胳膊从黑洞一跃而起,却也不急着跑,反而弯下腰轻轻将石砖推回去恢复如初。
他蹑手蹑脚溜出书房,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顶轿子停在院中,就在这时院门口有宫女端着托盘经过,他吓得将身子藏在轿子后面。
那几个太监往这边跑,陆霄想逃也来不及,情急之下只得躲进轿子里。
陆霄知道自己在赌。他日日夜夜待在地牢,每天都要承受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他都咬牙忍了。他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听到小太监说这里是皇宫。皇宫是天底下最严的地方,他想要从那么多人眼皮底下逃走,根本毫无胜算。
除非轿凳上面的人帮他一把,所以他伸出了手。
四目相对那一刻,两人心思各异。
陆霄入眼便看到一双漆黑的瞳,那是看淡一切的处变不惊与沉稳,也是不符合她年纪的老练与世故。
林知惜看到藏在她座位底下是个六岁男童时,纵使她见惯许多大场面,也惊了一瞬,却硬生生忍住了。
这是怎样一个孩子,他衣衫褴褛,身上全是褐色的血污,眼睛爬满血丝,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令人毛孔悚然。那条纤细的手腕瘦得可怜,她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羸弱皮肤下的青筋。他的头发仿佛被轻盈的雪染过,白得找不出半分杂色。他瘦得可怜,偏偏那双眼睛大得惊人,正用哀戚悲恸的眼神固执地看着她。
他呼吸清浅,弱到几乎听不到,两只小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角。林知惜真担心这孩子稍微用点力,她的衣服就报废了。
他一声不吭,但那眼神难以让人忘怀,林知惜心软,不忍将他交出去。
等到了齐王府,宫人让她下轿,林知惜掀开帘子,朝外面递了一张银票,“民女身体多有不便,请公公行个方便,将轿子抬到院中。我收拾一下。免得脏了娘娘的轿子。”
都是宫里常年伺候人的,这些公公都是人精,对女人那点事自是如数家珍,银子到手,只是抬一段路而已,四人也没拒绝。
到了院里,林知惜找了借口让他们回避。
等四个太监出了院子,林知惜让轿子里的男娃躲进屋里,她则进屋换了身衣服,又拿了帕子将轿子里面的血点擦得干干净净。
有个公公进来检查,确认没有脏污,叫了其他人进来抬轿子,急急忙忙走了。
林知惜见他们没有查出异常,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想关上院门,回屋问问那孩子,谁知陈侧妃带人来了。
林知惜担心她们发现屋里的孩子,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屋里太热,去前面湖心亭说话。
大家也没什么意见。
坐进镜心湖的亭子里,有人迫不及待追问,“皇上召你进宫说什么了?”
林知惜自然不可能跟他们说实话,只说自己快及笄了,皇上有意为她挑选夫婿。
林知惜与沈柏阳有婚约这件事许多人知道,最大的功臣就是沈夫人,她是个张扬的性子,儿子能攀上公主绝对给她长脸。早就宣扬得到处都是。
陈侧妃从娘家那边知道安乐公主跟沈柏阳走得极近,知道这门婚事估计要黄了,担心她犯了轴性,“夫婿以后会有的。现如今别惹圣上不高兴。”
林知惜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不过她本来也不想和表哥成亲,所以也无意口舌之争,点了点头。
陈侧妃见她没跟自己呛声,心里多了几分期盼,“等你恢复身份,别忘了我们。还有你的几个弟弟,他们可都是你的亲弟弟,你忍心把他们圈禁在王府里吗?”
林知惜是正房嫡出,自古嫡庶有别,她跟庶弟庶妹关系一般。但是父王走后,这些人与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需要同舟共济。
再加上她要恢复父王名誉,这些人势必会沾光,既如此她何不趁此捞一笔。毕竟她前前后后搭出去那么多银子,这些人不能光沾光,一文不出吧?林知惜知道陈侧妃手头有不少钱,而她现在穷得很,看着陈侧妃的眼神都透着点绿,“今儿进宫,我手头攒的那些银子全花完了。不知陈侧妃那边能不能支援一点?”
陈侧妃脸色一僵,“今儿彭公公来宣旨,我已经给了一张银票。”
不过想到自家娘家势单力薄,她也不能只寄托在娘家一头,狠了狠心,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这些银票是我娘家送进来的。你省着点花。要花在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