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皮突然疼得嘶一下,是腕上他送的那只表不经意拉扯到她头发。
果然不能在心里骂人。
腕上的军表在她的生活里已是根深蒂固,像身体的一部分。只有夹她头发的时候,她才会偶然想起,它是多出来的,并非与她十指连心。
俞清逸单手打转方向盘,随口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温沐歆说剁椒鱼头吧,她在吃上面,一向是乏味的。
他们去了那间川菜馆。
上菜后,俞清逸熟练地给她挑鱼刺,挑完将鱼肉放进她饭碗,然后再开瓶酸奶,搁在她手边。
温沐歆看他这流水线般的操作,想笑,也想哭,反正心里发软。
俞清逸看她愣神,用筷尖指指她饭碗,要她快吃。
她有点感慨,这个人真的在变。昔日清淡如素食主义,现在无辣不欢。
不止是口味,俞清逸从前是把修养当门面的人,绝不会用筷尖指东西,嫌跌份儿。现今也是不管不顾,怎么舒服怎么来,温沐歆觉得他还差个啤酒肚,就齐活了。
她拨弄着碗里的鱼肉,突然想对他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
俞清逸的心情,也是如此,于是两人各怀鬼胎着沉默。
最后打破静寂的是俞清逸,说明天可能会晚点回家,要她不用等,早点休息。
温沐歆心里有事,都没有问他去做什么,只淡淡答,“好”
这句好来得太容易,俞清逸听完后,内心是穿不透的怅然。以至于第二天傍晚,他人已经站在俞家庄园,却还是止不住地看月亮。
“不进去吗”,许卿披条围巾,问他。
俞清逸转头看她,笑了笑,“你先去,外面凉”
见面前,许卿设想过许多可能。他对她冷言冷语,或者不闻不问。无论怎样,她都认的,她是俞乔塞给他的,他没理由不把她当眼中刺。
但没想到他待她温和有礼,看来圈里盛传,俞家外孙心性过人,所言不虚。
俞清逸在花园消磨半会,觉着真有点冷,于是步子闲散往里迈。
饭厅金柱上精雕紫红祥云,水晶吊灯气势恢宏,夜如白昼。俞家各路枝叶正襟危坐,明明座无虚席,却鸦雀无声。
俞清逸欣赏面前景象,内心讥笑,这热闹就这么好看?弄这么多人?
“清逸坐我身边来”,俞章基坐在主位,唤他。
老人眼皮耷拉着,盖住浑浊的瞳孔。他像帝王画像里的人物,天生做不来什么表情。
俞清逸没搭话,正巧吴姨端菜,他顺手接过,不正经地笑,“不能劳您受累,是不是这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