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连接着洛宝珠的电话,手机里传来洛宝珠的声音:“郁总,我们认识也有十年了,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把宿洄留在身边?他对你来说,真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安静的走廊拐角,郁怀白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漆黑的天空,缓缓道:“焦阳让你来跟我说这些?”
洛宝珠推推老花镜,脸上的冷峻神色跟之前红毯上的和蔼老奶奶判若两人,就连镜片似乎都闪烁着商人的精明:“他觉得,你对宿洄,好像的确不同寻常。最关键的是,宿洄这个人,也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焦阳猜测,你这是在采取怀柔政策,诱敌深入……”
郁怀白一声轻笑:“步步为营是针对势均力敌的对手布下的,宿家,远称不上为我的对手。说得难听点,你们都说我是商界的神,那在我眼里,宿家就是最底层的蝼蚁,神会针对蝼蚁布局谋划吗?不会的,我帮宿洄,纯粹是因为我心好,我帮他跟平时资助山区孩童没什么区别,只是在做慈善。”
郁怀白手扶在窗框上,抬头看向天上圆月,背影挺拔,孤傲。
他们是蝼蚁,那我们是什么呢?洛宝珠想,或许是比蝼蚁稍微高级一点的猫猫狗狗吧。
洛宝珠叹了口气,像郁怀白这种冷傲的性格,注定不会有朋友。
“作为多年的商业合作伙伴,我由衷提醒你一句,商场如战场,永远不要对别人掉以轻心。”说完洛宝珠拉一下身上的披肩,说,“走吧,带你老婆回去吧。”
郁怀白无声弯起嘴角,仿佛身边真的有一个爱他的老婆。
宿洄沉默良久,直到焦阳关掉手机,他都没有回神。
焦阳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谈话结果,他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郁怀白,真是脑子瓦特了,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我知道答案了。”宿洄冷不丁开口。
“什么?”焦阳挑了下眉,没听懂。
宿洄缓缓道:“我知道郁先生把我留在身边的原因是什么了。因为孤独,除了我,没人愿意听他说话。”
焦阳拿手机的手慢慢搭到腿上,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宿洄微皱着眉头,继续道:“你们这些人,要么怕他,要么暗藏鬼胎,要么就是像你这样,听不懂他的话,觉得他脑子不正常,你们没一个人会去体会郁先生想表达的情绪。在你们眼里,郁先生就是一个没有情绪的怪胎。可明明他也会难过,也会开心,你是他最好的兄弟,你却什么都不知道,一点都不关心他,连他吃芒果会过敏都不记得。”
焦阳沉默了,好几分钟后突然笑出了声:“你才认识他多久,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
“我就是很了解他!”宿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漆黑的瞳孔中满是坚定,“虽然郁先生只认识我大半个月,我却了解他的一生!”
书里的郁怀白,是个正儿八经的民族实业家,一心只搞实体科技,手机芯片,家用电器,甚至公交车,铁轨,手机软件,都有涉猎。郁怀白不炒房地产,不搞金融,到后来,郁氏集团甚至跟国家合作,研究起了航天材料。再到后来,年过四十的郁怀白直接进行企业改革,跟国家合作,把自己的股权全部交割出去,直接把郁氏集团变成了国有企业。最后还是国家感谢他的贡献,给他保留了两个点的股权,给他分红。
私营变国有,郁怀白退居到了幕后。而正因为这件事,跟郁怀白明争暗斗了许多年的焦阳彻底发疯,最终走上邪路。
在郁怀白看来,他们赚的钱已经够多了,可以收手了。
而在焦阳看来,他们已经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正是进一步进行扩张,成为顶尖财阀的时候。不光房地产,互联网,金融,也要一把抓。
发展理念的不同,注定了两人会分道扬镳。
书里的郁怀白一生无妻无子,晚年立下遗嘱,去世后把所有的财产全部捐献给了福利机构。
焦阳没有多说什么,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两眼,然后转身离开。
房门关闭后,宿洄这才松了口气。他看眼自己一直攥紧的拳头,手掌慢慢张开,掌心全是汗。
不用看,自己的脸色肯定白得吓人。
一口气跟焦阳说这么多,他实在是太紧张了。
不一会儿,郁怀白终于回来了。他打开房门,顿时停在原地。
宿洄额头上全是冷汗,额上黑色的发梢已经全被冷汗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