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维也特拉娜开始更仔细地观察世界。这种细心的试验持续了半小时。斯维也特拉娜继续控制着她的情绪,强烈地告诉自己要镇静、放松。这一定是在做梦。什么不愉快的事也没有真正发生,没有发生在她身上。真正的恐惧感还没有开始,但她已经感觉到正在来临。她下定决心,拼命不让它接近。探索这个环境。她的眼睛左右扫描。只有一些光线足以打破她原来的漆黑一团。她的手臂在那里,但似乎从她身边脱开,她不能使它向里面移动,她试过了,觉得已经试了好几个钟头。双腿也是那样。她试图让右手攥拳头……但她连手指互相接触都办不到。
现在她的呼吸更加快了。这是她所有的一切。她能感觉到空气的进出和胸部的运动,别的就不行了。睁开眼是灰色,闭上眼是漆黑,她能作此选择,但这就是她的一切了。我这是在哪里!
活动,更多的活动,她告诉自己。她翻动身体,寻找能挡住她的东西,寻找对身外之物的触觉。她毫无所获,只是同样缓慢的、水一般的阻力‐‐不管她怎么转动,同样是一种漂浮的感觉。不管重力使她向上或向下,向左或向右,都没有关系(她搞不清楚),反正都是一样的。她尽量大声叫喊,只是想听到某种真切的、靠近的东西,只是想确定至少她自己是存在的。她听到的只是一个陌生人的遥远而微弱的回声。
惊惶真正开始了。
&ldo;时间十二分……十五秒。&rdo;医生对着磁带录音机说,控制室在水槽上边的五米高处,&ldo;心率在上升,现在是一百四十,呼吸四十二次,剧烈的熙操反应开始。&rdo;他往下看看瓦吐丁,&ldo;比通常要快一些。受检对象智力越高……&rdo;
&ldo;感官输入的需求越大,是的。&rdo;瓦吐丁声音阻哑地说。他读了这种过程的报告材料,但有怀疑。这东西是崭新的,而且需要一种熟练的朗助工作,那是他过去从不需要的。
&ldo;心率一百七十七,看来已达到高峰,没有严重的不规律。&rdo;
&ldo;您怎样把她自己说的活弄得没有声息?&rdo;瓦吐丁问医生。
&ldo;这是新办法。我们用一个电子装置复制出地的声音,重复其反向信号,那样就几乎完全中和了她的声音,就好象她是在真空里叫喊一样。这是费了两年时间才完善起来的。&rdo;他笑了。跟瓦吐丁一样,他欣赏自己的工作,多年的努力在这里得到了证明其有效性的机会,用一种新的、更好的办法推翻那些已成惯例的办法,而他就可以留名于世。
斯维也特拉娜处于换气过渡的边缘,但医生改变了给她输入的气体成份。他必须密切注意她的生命活动迹象。这种审讯技术在人身上不留痕迹,没有伤痕,没有受刑的迹象‐‐事实上,这完全不是一种刑罚。至少,不是肉体的刑罚。然而令人恐怖的是,这种使人失去感觉的手段能导致心跳过速,使受审者死亡。
&ldo;好一些了。&rdo;他看着心电图的曲线说:&ldo;心率稳定在一百三十八,是一种正常而加速的心窦节奏。审讯对象激动不安,但仍是稳定的。&rdo;
惊惶也不起作用。斯维也特拉娜虽然神志还很狂乱,她的身体总算从毁灭中退回来了。她努力控制自己,觉得又奇怪地平静下来。
我活着还是死了?她搜索记亿,回顾经历,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
有一个声音。
那是什么?
啦-嗒,啦-嗒……那是什么……?
那是一颗心!不错!
她的眼睛还睁着,在茫茫一片中搜寻那声音的来源。那里有一种什么东西,她要能找到它就好了。她的脑子在寻找一种方法。我必须找到它,我一定要抓住它。
但是她陷入某种东西之中,是什么东西她不能描述。她又开始活动身子。还是发现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碰不着。
她只是开始领会到她是多么孤寂。她的理性在大声喊叫,要求为她输入,要求某种东西!她头脑里的知觉中心在寻求营养物,但发现只是一片真空。
我要是死了怎么办?她问自己。
你死了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一片空虚吗?接着是更令人烦恼的思想:这是地狱吗?
但是又有点什么东西。有那个响声。她集中注意力,结果发现,越是使劲去听,越是难以听见。好象是在捕捉一缕青烟,只有在你不想捕捉它的时候才存在‐‐但她一定得捉住它!
于是她再次努力。斯维也特拉娜用力闭上双眼,全神贯注在那不断重复的心脏跳动声音上。结果是那声音从她的感官里被消除了。它逐渐减弱,直到她只能在想象中听见它的响声:这样,它也变得令人厌烦起来。
她呻吟,或者说,她以为是在呻吟。她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怎么会自己说话而又听不见呢?
我死了吗?这问题迫切要求回答,但是,期待这个答案可能是太可怕了。一定有个什么东西……可是她敢吗?敢!
斯维也特拉娜&iddot;瓦涅也娃尽量使劲咬她的舌头。她的努力没白费,尝到了血的咸味。
我活着!她告诉自己。她为了这个似乎经历了很长时间才得到的认识欣喜不已。但是,即使长时间也得有个尽可是我在哪里?我被活活地……埋了吗?被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