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se昏黄,枫林摇曳,四周白惨惨的亮。溪流潺潺,一堆刚熄的篝火,泛起袅袅白烟,溪旁的大石上,平躺着一个血人。身侧,一袭灰影,一匹白马。
我用袖袍轻拭西达伦脸上的血迹,心中滚沸:“傻瓜……”
眼皮松动,西达伦睁开眸子,平静、清亮:“又一次,没有死……”
“傻瓜……”指尖触过他的眉心,我挤出一丝笑,尽是苦涩。
西达伦笑坐起身子,抓住我的手,轻柔又很有力:“我知道你会来。”
我撇过头:“为了一份情,值得吗?你的痴心注定得不到回报,这对你、对我都不公平。”
“你是神,我只是一个人。”西达伦惨淡一笑,“在你漫长的生命里,做一颗盛绽的烟花已足够,那一瞬的璀璨,很美,不是吗?”
“但不会恒久,”我抽回手,摊开手掌复递到他眼前,“过往一切,如飘渺云烟,无论曾经多么惊天动地、轰轰烈烈,心总有冷却的时候。你用尽一生,换我脑中一段留影,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傻?何况,那个人对你的付出置若罔闻,你一味给予,空守着虚无的神圣使命,满怀着对异不复,沥血沧桑之后,还有现在的激情吗?不,不会再有。你会后悔,你的一生,在虚幻中度过,绚烂而浮华,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你的心始终是苦的,直至死都无法释怀。我是我,又不是我,这双手连我自己都会陌生。看着它,追忆往昔,惟剩唏嘘……”
“那你又为谁坚持到现在?”西达伦抱头,仰躺在血迹斑斑的大石,望着惨淡的星空,嘴角满是自嘲,“你明知很傻,为何还要坚持?”
我语调不自然:“我与你不同,我的生命是永恒……”
“你就是我的永恒。”西达伦轻笑,“你在我眼中,就是你眼中的那个他,你都为此可以坚持千年、万年,我区区百年的生命,又有什么苦可言?况且,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圣人,那么悲情。我是有私心的,哪怕明知不可能,我也会努力争取,坚持总有没有尽头的尽头,对吗?我两次用xing命相挟,让重责任的你,认为亏欠我,无法补偿我,这难道还不够吗?自今后,我可以安稳的做你的‘野兽’,你的力量,不必担心,你会像对待贝拉那般,安一个美好未来,便甩掉我。哪怕只是亏欠,你的心未变前,那里也有我,这便足够。我只是一个卑鄙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做到了,你却只能以这种软言细语劝我回头。让神如此无奈,身为人的我,足以自傲了。”
我背转过身:“世事无常,你若后悔,随时可以离开。”
西达伦暗松了口气:“很想见一见那天的晚霞……”
“会有机会的。”我淡淡道,“你现在已‘死’,但通缉还在。去找公主,让她替你洗白身,顺带帮我捎句话,‘不必顾及,放开手脚去做’。”
西达伦一怔:“我是累赘?”
我抿嘴:“‘女神之泪’效果只有一次,若非你心有执念,早已身死。我强留你的jing元在体内,**虽愈合,却没有完美协调,当属半个废人,短时内和人动不了手了。”
西达伦苦笑:“公主未必肯收留我。”
“先去见贝拉姐,我预先知会过,莉萨和莉斯兴许帮得上忙。”
“那对双胞胎姐妹?原来她们在那……”西达伦略略思索,轻笑,“呵……我懂了。这是在哪儿?”
“学院后山。”
“嗯……”西达伦急走,忽而顿住,背对我踌躇地问:“你去哪儿?”
“流亡……”我一闪,消失了踪迹……
千米之外,群山环绕。我随意挑选一处山腰,轰出一个洞,又在外围布了重重禁锢。倒在石洞中,体内游走的狂暴神力再也压制不住。眼前一黑,无比巨大的混沌漩涡撕扯着我的神识,卷入无尽的黑暗……
血se的世界,血se的空间。
我垂头站在沟壑重重的大地,手持望舒,身侧悬浮着玄yin。一条血影蓦然出现,通体燃烧着血红煞气,无面,只有一条条忽明忽暗的经脉血管勾勒尽全身,像是被活生生扒下了人皮。
“是你,望舒剑魔……”我一闪,率先发动攻击,凝聚连锁杀伤发动,万千血红剑影,层层叠叠推出,笼罩了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