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心中稍定,知晓一般医者能诊断有所结论,便肯定有相应的药方可对症病除。
“《景岳全书》中有载:‘呕吐一证,最当详辨虚实,实者有邪,去邪则愈;虚者无邪,则全由胃气之虚也。’
四弟之病起于燥结,因其热上逆,故无论所服何药,下咽即吐。气机升降失常,遂津液聚为痰饮,而痰、瘀皆为“实者有邪”也。
若是寻常,可用二陈汤加味去其痰饮,调其气机,而后再以瓜蒂散酸浆涌吐,导其膈间积瘀,瘀去痰消,届时病自霍然能愈。”
闻言,宋氏大喜,“二陈汤?那就请琼姐儿快给写个方子吧。”
陆思琼却没干脆应下,只是为难道:“母亲,我刚便说了若是寻常,可用二陈汤主治,配以瓜蒂散相辅。可四弟这情况……”
宋氏丧气,表情失望却仍不死心的问了一句:“珏哥儿这情况不可以吗?”
内室说话声响起,外面的陆老夫人自能听到,她与四夫人楚氏对视一眼,起身往内。
刚掀起帘子,就听屏风后的宋氏说出这话,又起疑惑。
不是只听听如何分析,怎的到了要开方论药的地步?
珏哥儿的身子,可不能草率。
陆老夫人不客气的出声打断:“琼姐儿,给你四弟把脉得如何?”
“母亲,琼姐儿有法子治!”
宋氏答话,语气里隐约夹杂着欣喜,莫名的就信任陆思琼肯定可以。
闻者随即冷眼,不悦道:“没问你。”
陆思琼知晓自己年小无信服力,可珏哥儿已经被耽误成这样……要知道病情越是严重复杂,大夫便越不敢随意开方抓药。
如今的郎中,谁不是明哲保身?
真要治坏在他们手里,且不说侯府会如何追究,亦是砸了他们的招牌,故若是无十足把握,寻常大夫肯定宁说另请高明推辞而去。
此时,要么就眼睁睁看着珏哥儿受苦不管,要么就尽力说服祖母,让珏哥儿服她的药。
陆思琼思量着,接话道:“回祖母,四弟脉象沉滑,舌苔白滑或腻,咳嗽痰多,色白易咯,且又胸膈痞闷。
这诸多症状,归根究底是因寒气化热,热邪积于胃肠之腑,且伏藏较深,这亦是四弟燥结未能完全根除的原因之一。”
陆老夫人专注听完,沉思片刻复问:“如此说来,琼姐儿是有治法了?”
“《伤寒论》中有记∶伤寒脉浮滑,此表有热里有寒,白虎汤主之。孙女想以白虎汤治之。”
陆思琼语调自信,深知心理之作用。
既决定放手治珏哥儿,便要让他人都信她。
宋氏听到有法,亦不知何时起内心就认定了唯有琼姐儿能治她儿子,忙向老夫人求道:“母亲,珏哥儿可再也耽误不得,媳妇求您让琼姐儿开方抓药,珏哥儿再也受不得这苦了。”
陆老夫人嫌弃的挪开视线,暗想这宋氏果然一遇到她儿子的事便连理智都丢了。
暗叹了声,然又有何法子,如今治好珏哥儿才是正经。
陆老夫人不太敢放手由琼姐儿做主,却又觉得她说得似模似样有些可信,沉着脸色很是纠结。
过了会,直接让人将早前的几位大夫请进来,要求孙女又将珏哥儿的病理说了一番。
可令人失望的是,那些个大夫已无话可说,显然是都不愿再接这档子事了。
毕竟,在他们心里,这位侯爷小姐说的若是对的还好,那认可了便是功;可若是言错了,侯府这矜贵的小少爷用了药不好,他们可是要担责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