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对地位尊卑以及居住之地是否符合身份极其看重,由此可见窥见晋王对莫心然的态度。诸人见状心头暗喜,因为不论亲疏与否,她们都能在此间获得不少无形的利益。
小太监引众人上前。
莫心然被一群太监嬷嬷簇拥着,早已等在正房前,她微笑迎上两步。
范氏领着身后诸人上了台阶,屈膝福身道:“侧妃娘娘万福。”
“母亲不必多礼。”莫心然虚扶一下,接着微微屈身,“女儿给母亲请安,母亲万福。”
先行国礼再行家礼,国在家之上,这是必然之数。莫心然行礼,范氏身后诸人纷纷侧身闪避。
“娘娘不必多礼。”范氏连忙上前两步,欲搀扶莫心然。
不过范氏倒是慢了一步,莫心然身侧伴着太后从慈宁宫遣派来的老嬷嬷,早已将她扶起,并不着痕迹地将范氏阻挡在外。
莫心然有孕的消息传进宫中,皇帝、太后大喜过望,两宫赏赐流水车般进入晋王府。太后对莫心然这一胎极其重视,精心挑选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嬷嬷指派到王府,两人临行前,太后下了死命令,侧妃这一胎顺利诞下,两人有大功;若是有伺候不好的地方,那这二人就提头来见。
两个嬷嬷领了懿旨,打醒十二分精神,不敢怠慢分毫,可以说她们的身家性命都系在莫心然这一胎上,不要说范氏氏嫡母,就算是亲娘,两人也不能轻易让其近身。
莫心然扬唇对赵姨娘跟莫铭之点点头,微笑道:“姨娘,小弟。”
赵姨娘与莫铭之十分激动,百闻不如一见,外人说得再好,也不及自己眼所见。面前莫心然不过淡淡妆容,就面如莹玉,粉脸含绯,唇若涂朱,可以轻易看出,她过得极好。
莫心然将诸人迎进屋内,落座寒暄一阵,又与生母小弟亲香一轮后,外头就有李安求见,说王爷请莫家三少爷到前院。
莫铭之有些紧张,抬头看了赵姨娘和姐姐一眼。
莫心然拍拍小弟的手,温声说道:“小弟不必惊惶,王爷待人极好,说话也温和,你好好说话即可。”
范氏闻言微微垂下眼眸,而赵姨娘则十分高兴,莫心然语气笃定,声音轻柔却极度自信,晋王对她的态度可窥一斑。
莫铭之离开后,莫心然与范氏分坐上首罗汉床两侧,她抿了两口茶,接着与诸人谈笑两句后,顿了顿,侧头对范氏笑道:“姐姐出嫁时,我身体不适没回家,不知姐姐现下可还好。”
范氏闻言,神色不动,眸底暗光却微微一闪,她抬眼含笑,一派慈眉善目,温声轻语:“大姑娘自是极好的,夫家说起来,还与侧妃娘娘有些关系,日后必定能常常相见。”
莫婧然夫家陈国公府,陈国公是当今太后嫡亲兄长,万岁亲舅。更别说陈国公在今上为太子时,忍辱负重十几年竭力支持妹妹母子,待新帝继位后,他为皇帝外甥稳定朝纲后,没有贪恋任何权位,急流勇退后在家颐养天年。
这位娘舅深得今上敬重,陈国公不贪恋权位,自然就会荫佑到其膝下数子身上,作为他的嫡出幼子,陛下亲表弟,这辈子前途富贵无忧。
她夫君是国公爷年近四十才得的嫡幼子,自幼备受宠爱重视,即使不能继承爵位,丰厚家业也少不了他的份。
忠平侯父子果然很疼爱莫婧然这个女儿,苦心挑选后,才选出这么一个女婿。如无意外的话,莫婧然这辈子娘家高门,夫家显赫,夫君前途无量,应该能过得很好。
说起来,忠平候父子为她也算煞费苦心。但很可惜,这世界上的事往往不能尽善尽美。
范氏想到得意之处,端庄祥和的面容笑意微微,心情舒畅至极。
莫心然见状心领神会,眼波流转,粉唇扬起。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侯府诸人在晋王府用罢午膳,莫心然由于身体不便,不能亲自陪同,于是命人领他们到花园好生游玩一番,直至日近黄昏,方才打道回府。
莫心然在正院门外目送众人远去,如今地位截然不同,她早已不复当初彷徨无助,一事不烦二主,于是,她索性将緑枝交给范氏“好好”安置。
以范氏之能,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莫心然静静站了一会,身边嬷嬷便出言劝主子回屋,她点点头,刚回过身,眼前便出现熟悉的高大身影,她唇边不觉漾起一抹甜笑,脚步快上两分,迎上那个含笑而来的男人。
“五爷昨夜歇在哪屋?”
莫婧然坐在花梨木棱花妆台前,一边抬目仔细端详着打磨得光鉴照人的黄铜镜,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
她语气云淡风轻,立在其身后的王嬷嬷闻言却头皮一紧,吞了口涎沫,心提了起来。
“回五太太的话,五爷昨夜歇在左跨院秋雨屋里。”王嬷嬷很紧张,她深知自己一手奶大姑娘的秉性,但又不敢不据实回答。
“咔哒”
莫婧然抚向铜镜的手缓缓收回,宽大的袖子将妆台上一支白玉梅花簪子带到地上,一声脆响后,价值不菲的白玉簪子从中间裂开,断成两截。
房中侍立的大小丫鬟屏住呼吸,提心吊胆地垂下眼眸。这位五太太可不是善茬,嫁过来不过两月,就连原本是国公府的指派过来侍候的下仆,都深有体会。
王嬷嬷有些战战兢兢,大姑娘自从宫中选秀不遂后,心思愈发阴沉难辨,兼之嫁进国公府以后的生活,并没有所预料的那般美好,今日已经是初九,姑爷不过是初一时循例在主子房里歇过唯一的一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