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歉疚之时,张彦之那张不应景的脸在我脑海闪过。我忙又问道:“公子,张彦之那厮是你的对头,我爹真与他交好么?”
白轩涵摇头道:“并没有,当年他与你爹争抢过丞相一位,对你父亲恨之入骨,你要小心提防他。”
听了白轩涵这话,我心里一阵后怕。先前张彦之老是望着我笑,他这笑容不晓得藏了多少把刀。
白轩涵陪了我两日,听戏,赛马,下棋,喝酒……快哉得紧。今日天刚放亮,白真就来敲门,我松开了白轩涵翻过身去继续睡。
隔了片刻,隐约听得白轩涵道:“童儿,我进宫一趟,可能要晚一点回来。你要想上街,记得多带两个人在边。”
“知知道了。”我哼哼唧唧应了一声,白轩涵的后话我没听清楚。眼睛一闭一睁,两个时辰过去了。起床吃了点清粥,我领了三个家仆悠哉悠哉出门去了。
今日未逛几条街我就发觉不对,这街上的人怎的都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我尖着耳朵听了片刻,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他们说的不是旁人,而是我杀害赵青一事。
按理来说这件事白轩涵应该处理好了才对,现在怎么弄得皇城的人都晓得了。我心里发虚,领着家仆就折回了王府。
本想等着白轩涵同他好好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哪晓得白轩涵没等到,倒先等来了前来锁我的官差。王府管家出面斡旋道:“差爷,今日日头大,请先进来喝杯茶。”
官差道:“喝茶就不必了,我等拿了赵怡便走。”管家正色道:“差爷怕是弄错了,此人名唤舒童,是我家王爷的书童,并非差爷口里的赵怡。”
官差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举到管家眼前:“前两日赵友乾到孙守城面前状告赵怡,说其杀害主子赵青之后逃到了故都,并且更名为舒童。此事涉及白锦王爷,守城大人为保王爷清誉,特派我等前来请这位公子去细说一二。若这里边有误会,可当面解开,还他一个清白。”
这话听来倒是中肯,但是我不晓得这孙守城是何态度,他若是白轩涵这边的人倒无大碍,就怕他跟白轩涵不是一个阵营。管家忙道:“守城大人能这般想最好,只是今早我家王爷出门时特交代我照看好舒童,若此刻差爷带走他,等会儿王爷回来我无法交差。还请差爷再等片刻,我这就谴人去知会王爷。”
“这是一桩小事,何故劳烦王爷。况且我这趟只是带他回去问几句话,并非赴刑场,你一再阻拦是何用意?”我第一次见着当差的敢在王侯府门前如此叫嚣,不过由此可知这孙守城与白轩涵不是同一阵营之人,这一趟,无论如何都去不得。
当差的预备强拿我,管家与家仆皆护着我。混乱之时,忽听得马蹄之声,马蹄声之后便是白真的冷呵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皆停了手,那当差的立马笑着朝白轩涵行了个礼。白轩涵板着脸下马,扫了众人一眼后拉了我便进府。方才那官差忙道:“王爷,赵友乾状告您的书童杀了人,我等奉了孙守城之令带他回去问话,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白轩涵仍旧不理,拉了我就走。官差追我而来,白真亮出铮亮的长剑,呵道:“王府岂是你等能擅闯的?!”
官差似乎是告了几句饶,往后之话我没再听清。白轩涵拉着我入了正堂,丫头奉上茶点,我道:“你这样做会不会惹上麻烦?”
“无碍,童儿大可放心。”白轩涵飘然一笑,方才的怒色瞬间没了踪影。见我心不在焉,白轩涵忙又补了一句:“童儿大可放心,只要有我在,他们奈何不了你。”
“赵友乾把这件事闹大了,今日我上街,街上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我还有后话没说,白轩涵便抢言道:“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别担心。”
他是王爷,有权有势,处理这件事应该没多大问题,因而我没再多言。街上到处都是议论,孙守城的手底下的官差也候在王府门外不肯离去。白轩涵终日陪着我,与其说陪,倒不如说守。
白真在外奔波了日,不晓得处理好了否。每每问白轩涵他总是搪塞而过,一味地叫我放心。今日白轩涵去了书房,我趁机爬到墙头上瞧了瞧,官差依旧未走。
黄昏至,白真回来了,他向白轩涵说了几句,白轩涵骑着马往皇宫方向去了。我心里不安,抓了管家便问道:“你方才可有听见白真对公子说什么?”
管家摇头道:“不曾听见。”我又道:“近来街上还有人议论我么?”管家脸色微变道:“已经少了许多,公子不必在意,王爷定会处理好这件事。”
白轩涵如此说,管家也如此说。这件事竟然比我想象中棘手,赵友乾那厮只是新嶂城的一个土豪财阀而已,他怎的敢与当今皇帝的亲弟弟白轩涵抗衡?
天色已晚,屋外的虫鸣声扰得我无心睡眠。今晚的月亮好亮,亮得周遭不见一颗星。我一直等到后半夜,忽而听得脚步声,我开门一看,白轩涵笑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我一个人睡睡不着。”白轩涵打横抱了我就进屋,“正好,我一个人也辗转难眠。”白轩涵面有倦容,我没再问他今夜之事。
以前搂着东西睡觉的习惯改不掉,眼下这断袖之癖也改不掉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时身旁不见白轩涵。我麻溜地穿上衣服出门寻他,刚出门就碰见一个小丫头,我揉了揉睡眼,问道:“公子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