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希的父亲是郑家的大儿子,似乎非常有钱(范希原话),但是范希的母亲并非出身名门,家境只是一般。然而,双方最后还是结合了。范希是家里的第二个儿子,他出生之后,父母都忙于工作,而范希的外婆因为不习惯城里的生活,独自一人在乡下农村寡居。老人老了之后,就希望有亲人陪伴,见小小的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因为父母不顾家而整天整天的和保姆待在一起,就把小孩和保姆带回了乡下。
范希在乡下的姥姥家一住就是八年,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到猫嫌狗厌的熊孩子,小小的孩童在淳朴的乡下混得如鱼得水。
在八岁以前,范希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是“姨妈”。在范希开始知事的时候,他的身边,除了姥姥和保姆阿姨,还有一个“姨妈”。姨妈长发飘飘,总是穿着一件被烧焦的白色连衣裙,在屋子里游荡。
“宝宝,宝宝,我是姨妈哦!”“姨妈”自顾自地在婴童的身边转着圈圈,自得其乐,玩得非常开心。不过并不期待范希的反应。
婴儿车里的婴童却一下子抓住了“姨妈”的手,奶声奶气地道:“一妈。”
“姨妈”结结实实地愣了半天,然后咧开大大的笑容:“哎!乖孩子!”
从此以后,姨妈围绕着范希飘来飘去,伸出长长的舌头,扮鬼脸逗小小的范希笑。
而坐在婴儿车里的范希就经常对着空气咯咯的笑个不停。姥姥见到,就开玩笑地问他:“小范希在笑什么呀?”
范希:“和一一玩……”
谁知外婆听了,就开始抹眼泪,嘴里呜咽地叫着“我短命的女儿啊”之类含糊的话。
又过了两三年,范希四五岁了,开始跟着村子里的小伙伴到处野。在此期间,范希的父母来看望过几次外婆和范希,见他们都过得好好的,便没提把孩子接回去的话。而范希因为还记不得人,还一直以为姨妈就和爸爸一起来的和姨妈长得一模一样的妈妈,对着容嘉欣别提多亲近了。
而“姨妈”却是在范希的父母一起到来的时候,每次都不见踪影。
这一年的春节,因为公事繁忙,只有容嘉欣一个人回了老家。
谁知道当容嘉欣踏入容家的时候,每次郑家夫妇一来就消失的“姨妈”,瞬间出现在屋子里。她变了个模样,白色的连衣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大火烧得焦黑的身体,黑红色的肌肤寸寸皲裂,额头一个碗口大的洞,黑紫色的血液覆盖了她原本整张姣好的脸庞。
“我要杀了你!”“姨妈”状若疯狂,扑向容嘉欣,想要掐死她。可下一刻却穿体而过,容嘉欣安然无恙。
容嘉欣一无所知,像是什么都没有见到一样,笑眯眯地要抱起范希。
范希却有些惊慌地躲了开去,径自跑到神态可怕的“姨妈”身边,既害怕又担忧地抬头叫:“姨妈,姨妈,有两个姨妈。”
“姨妈”被他一叫,癫狂的神情明明平静下来,眼中的狂乱散去。
“小希?”“姨妈”蹲下来,凝视了他天真懵懂的神态片刻,蓦地双手捂脸,大哭起来。
“范希,你怎么了?”容嘉欣见儿子躲避自己,有些不悦地走过来,“我是妈妈,一年没见,你不记得妈妈了吗?”
范希却没理她,伸出手在空气中拍了拍,学着自己摔倒痛痛时姥姥安慰自己的话,奶声奶气地道:“姨妈别哭,小希给你拍拍,痛痛飞走。”
容嘉欣看着他的动作,却感到毛骨悚然,强笑:“小希,你在说什么傻话呢,你阿姨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谁跟你提起姨妈的?”
范希不懂去世是什么,但容嘉欣话里主要意思却懂了,抬头生气地反驳:“你骗人,姨妈明明在家里。”
容嘉欣脸一僵:“你说什么?嘉欣在这里?”她慌慌张张地环视了一圈屋子里,发现没有人后又放松下来,生气地道:“范希,骗人的小孩子是坏蛋,你是个坏孩子,以后你再说谎骗妈妈,妈妈就报警让警察叔叔把你捉走,知道吗?”
范希不服气了,扯开小嗓门嚷嚷:“你才是坏蛋,你才是坏蛋!小希才不会骗人呢!姨妈明明在这里,你还不承认!你才是大话精!”
“那好,你给我说说,姨妈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容嘉欣才不相信范希说的话,小孩子嘛,就是喜欢说一些小谎话来博取大人的注意力。
“姨妈、姨妈和你长得一样,穿着白色的裙子,头发很长很长,很黑很黑,裙子有点脏。”范希说着低头看了“姨妈”一眼,呜,姨妈,小希好害怕啊,这个阿姨说我是说谎的坏孩子,我不要被警察叔叔抓走。
小孩儿想着,眼圈就红了,一脸的泫然欲泣。
容嘉欣的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后退了两步,用看怪物的目光瞪视着范希,以及范希刚刚手拍的那个位置,脸色难看。
接着,容嘉欣转身,脚步踉跄地跑出了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