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身形微微一颤。犹豫了一下道。“也是。”
“也是”二字既体现了曹丕心中的矛盾,同时也道出了他对未来局势的判断。在曹丕看来汉室已没有复兴的希望,整个大汉王朝最终会像昔年的周王朝那样分裂成数个诸侯国。蔡吉和他的父亲曹操则将成为割据一方的君侯。而只要父亲和蔡吉像春秋时的诸侯那样继续奉汉室为尊,那他和蔡吉的婚姻也将继续维持下去。故而在曹丕的眼中。他的生死,他的前途,他的荣辱,皆与蔡吉的沉浮休戚相关。
然而此刻面对曹丕矛盾,甚至可以说有些“乡愿”的回答,蔡吉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狐媚的笑容。就见她起身上前,拍了拍住曹丕的肩膀,凑到其耳边低声耳语道,“子桓。天命所归者,历来仅有一人!”
对于蔡吉而言争霸就是一场近乎零和的博弈,唯有迈过黎明前的黑暗方能夺取最后的胜利。而当东升的旭日再次驱散笼罩在白山黑水间的黑暗之时,孤守辽东的锦西城也终于迎来了建安八年的第一支船队。这支船队无论是在规模上,还是在气势上都远甚于之前任何一支停靠锦西港的船队。因为这支船队运载的不是寻常的陶器、布匹、漆器。而是足足五万多名虎贲之士。
码头上,早已等候多时的林飞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刚刚下船的管承,而事先准备好的大篇接风之言,这会儿亦是化作了一句简单而又激奋的,“尔等可算来也!”
是的,没有任何言语能比“可算来也”四个字更能体现林飞此时此刻的心情。要知道林飞本已召集城内的男丁组成义军,打算奔赴辽西驰援受困的蔡吉。但就在他准备誓师之时,关内却传来了援军即将抵达的消息。考虑到之前唐蓥等人的惨败,林飞最终决定等关内援军到达之后再一起行动。可谁知这一等就是整整半个月,连带着城内的人心也有些浮动起来。好在现在来自青州的水师总算是为齐侯送来了期盼已久的援军。
眼见素来稳重的林飞如此激动,深受感染的管承当即拍着胸脯,朗声放言道,“吾等来也!林邑宰放心,承与帐下四万将士定将主上救出重围!”
“四万?不是五万乎?”林飞一脸狐疑地冲管承问道。要知道他之前得到的密报可是说有五万援军自海路北上锦西。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缩水成了四万人呢。
旁边的军师辛毗见状,连忙凑上前压低了声音向林飞解释道,“邑宰有所不知。吾等被上之时,另分了一万水军北上玄莬。”
“自青州直上玄莬?”林飞微微皱起眉头道,“不中途添加补给?”
谁知管承却是不以为然地咧嘴一笑,摆了摆手道,“何须补给,一路抢过去便是。”
林飞经管承如此一提醒,这才想起齐军水师的前身本就是海贼,以战养战根本难不倒这些海上讨生活的汉子。事实上从管承和辛毗的只言片语之中,林飞也已判断出这支直接北上的舰队多半是肩负了声东击西,乃至围魏救赵的重任。一路上更是免不了会对沿途的村庄部落烧杀掳掠。不过如今的林飞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救出受困白狼河的蔡吉,就是让他将整个玄菟郡屠一遍,他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想到这里林飞当即便将话题又转回了救援上,“飞已在城内招纳起两千义军,可由将军任意调遣。就不知二位打算何时出兵?”
面对心急如焚的林飞,辛毗到是显得颇为镇定,就见他朝林飞拱了拱手道,“邑宰,吾等在海上漂浮已有十余日,对岸上之事更是一无所知。却不知现下白狼河战况如何?公孙康与蹋顿二贼兵力几何?”
辛毗连珠炮似的发问,令林飞也随之冷静了下来。确实,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了解敌情贸然行动之会落得先前那次全军覆没的下场。于是林飞在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便向辛毗等人介绍道,“公孙康与蹋顿共有部众六万余人,其中五万余人聚于白狼河畔围攻主上,其余各部则分散于辽东各重镇,时而滋扰锦西时而攻击吾部辎重。至于白狼河战况……”林飞说到这里,脸上再一次流露出了痛苦而又焦急的表情,“不瞒二位,公孙康与蹋顿二贼将白狼河大营围得水泄不通,飞至今都未能联络到主上。但据探子来报,前些日子白狼河水曾为鲜血染红,想来主上与那二贼已有过一番殊死恶战。”
听罢林飞所言,辛毗和管承的神色也随之凝重了起来。虽然他二人一早便知蔡吉被数倍于己的敌军围困于偏远的白狼河畔,却不曾想真实的局势竟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糟糕。难怪了林飞一上来就迫不及待地要他们出兵。
正当众人沉默不语之时,从远处突然飞驰而来了一骑快骑。但见马背上的斥候越过辕门翻身下马,跌跌撞撞地跑到林飞面前禀报道,“邑宰!寻……寻找唐将军也!”
“唐将军?”林飞愕然地望着那个斥候,以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颤声追问道,“可是唐蓥?”
斥候摸了一把满是泥汗的额头,兴奋地点头道,“正是唐蓥,唐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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