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勋不声不响的就把武青钰和武青睿都过继给了二房和三房,她可以理解成是为了宽老夫人的心,毕竟当年她两个叔叔战死,对老夫人来说是心里一辈子的伤口。
可老夫说她大哥心重是什么意思?
而周妈妈又为什么要提起当年孟氏的事?
百思不解,武昙于是抬头问两个丫头:“当初孟氏的事,是怎么说的?”
“这……”虽然两个丫头都是向着自家小姐的,可背后议论当家主母也毕竟是不好,两个丫头互相对望一眼,略有些迟疑,最后还是程橙回的话:“就是说夫人因为是贵女出身,住惯了京城,再加上林家老相爷和夫人也不舍得她远走边关去吃苦,然后侯爷戍守元洲城时,就纳了现在南院那位夫人,方便在那边照料伺候。十二年前,夫人病逝,一年以后,侯爷才将新夫人和二公子他们都带回了京城,当时老夫人原是想张罗着替侯爷续娶的,可侯爷却执意扶正了新夫人,因为新夫人的出身低,再加上妾室扶正本来就不怎么体面,所以老夫人就对新夫人一直不怎么满意。”
程橙断断续续的把自己知道的都陈述了一遍。
武昙拧眉沉吟:“据我所知,也是这样的。”
杏子见她还是不高兴的样子,就试着劝道:“小姐,都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就算再不体面,新夫人也被扶正多年了,您难道还要为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生气吗?”
武昙却压根就没听她说话,暗暗思量了半天,仍是满面狐疑:“我没生气,我就是有点纳闷。刚祖母和周妈妈说大哥在生父亲的气?因为孟氏?就因为当年孟氏被扶正了?”
杏子是绕不过这个弯弯绕绕的,只含糊道:“应该是吧。”
“可能吗?”武昙反问,“以父亲当年的那个年纪,就算不扶正了孟氏,也必然是要再娶个填房回来的,这是人之常情。大哥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而且他一个做晚辈的,还会为了父亲娶妻纳妾的事耿耿于怀不成?”
武家的门风在京城权贵圈子里算是不错的,男人们在女色方面向来不怎么热衷,从第一任封爵的定远侯开始,家中基本上都只有正妻,最多就是偶有一两个通房丫头,只有武昙的曾祖父因为夫人前几年一直带不住孩子才抬了两房妾室。
横竖这个朝代,又没有要求男人一定要从一而终的,就算武勋纳了孟氏做妾,这也不算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以武昙对她大哥的了解——
武青林真的不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人,甚至是会为了这么一桩不大不小的事就要耿耿于怀这么多年的人。
可偏偏,周妈妈又明白说了他是因为孟氏的事对武勋心生不满。
武昙越想越不明白,隐隐的觉得这其中是不是另有什么内情是她不知道的。
两个丫头是想不明白她这苦思冥想的到底是在琢磨什么,只是看她心事重重的,明显的是不想再说话了,就都识趣的退下了。
*
长公主府。
此时庆阳长公主母女已经原封不动的带着早上带出去的礼物回了府。
管家和门房的管事见状,全都一脸的疑惑不解——
这出门送礼,怎么还有原封不动抬回来的道理?
但是大家都不瞎,一看她母女两个全都面色不善,一副似乎是要见谁咬谁的架势,大家就都识趣的闭紧了嘴巴,只本分的行礼之后,就忙着把东西搬进来。
母女两个气冲冲的回了内院,就近去了黎薰儿屋里。
庆阳长公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公主,要上茶吗?”婢女小心翼翼的问道。
“滚滚滚!都给本宫滚出去!”庆阳长公主不耐烦的把下人全都撵了出去,愤恨的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没想到武家的老太婆这么不识抬举,今天咱们娘俩的脸算是丢尽了。”
“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黎薰儿忍了一路,这时候就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往下落,一边抓起一个杯子就往地上砸:“我这辈子还从来没丢过这么大的人,巴巴的找上门去,武青林连个面都没露。武家的老太婆倚老卖老就算了,还有那个武昙更是该死,她是个什么身份?就敢当面拆我的台?莫不是仗着搭上了晟王舅舅,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越想越气,一边骂一边砸,一直到把桌上一整套的彩釉瓷器都砸完了才算了事。
庆阳长公主本来也正心烦,听着她发牢骚更是烦上加烦。
可是,虽然今天她也折了面子,但真正受委屈的还是女儿,于是也不忍心骂黎薰儿,就只由着她发泄,本来是对这些骂人的话根本没往心里去,可是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却是突然捕捉到了重要信息,立刻敛了神色道:“你说什么?”
“我说武家那个小贱人太可恨了!”黎薰儿脱口骂道。
“不是问你这个。”庆阳长公主皱眉,“你刚说什么?说她和晟王怎么了?”
黎薰儿怔了怔,然后才不怎么上心的说道:“就昨天晚上,我们去华阳宫的路上遇见晟王舅舅,我本来是好心跟他行礼打招呼的,结果他理都不理我,反而主动跟那个武昙说话去了,还说他们早就认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看他们武家的家风就是有问题,白天那个武青琼去勾引太子,被罚跪已经很难看了,没想到那个武昙更不要脸!”
这时候反正是怎么能出气就怎么说了,直接就诋毁武家的家风,已经完全忘了一个时辰之前她自己还觉得武家千好万好的想嫁过去。
庆阳长公主听着她说,却是露出深思的表情来:“还有这回事?萧樾这才回京几天?而且他不是一直深居简出的养病吗?早前皇兄和皇嫂在宫中设宴为他接风,本宫邀他过府走动他都推了,而且那个武昙又是后宅女子……”
“那谁知道?保不齐人家就是手段高明呢!”黎薰儿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