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瓦洛夫身上找到的这把不大的捷克造手枪,打出的子弹直径为635毫米。他们调查的杀害三个人的那把手枪的子弹,直径却是765毫米。
第十一章
◎ 娜斯佳
看来,他们又弄错了。真窝心。要是这一切成功了,用老百姓的话说叫&ldo;露脸&rdo;。
舒瓦洛夫肯定有动机,并且这动机不是凭空产生的,不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而是十分明确的。他的表现很可疑,每天晚上都在什么地方闲逛,对一个学者和有头有脸的人来说,去这些地方极不相宜。他对冒牌派出所长的到来的反应,就像心怀鬼胎的人的反应一样,而且他眼疾手快地把枪藏了起来。他可是真的有枪!
但结果毕竟是,杀害那三个人的不是他。不管怎样,射杀他们用的不是舒瓦洛夫先生企图埋在森林里的那支手枪。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把别人的指纹和别人写的字条留在了犯罪现场,他完全是用别的枪打死了受害者,而那支枪只不过是一支枪而已,是一支无声袖珍手枪。谁说舒瓦洛夫可能只有一件武器?也许有两件、四件、十件,这是完全可能的。他已经把765毫米口径的手枪藏起来了,兴许不是今天,而是昨天或者两天之前就藏起来了。那么完全可以推断:凶手就是舒瓦洛夫。
娜斯佳感觉到,她的意识分成了两部分,仿佛在并行流动。大脑的一部分考虑的是如何证明舒瓦洛夫有罪,还需要做什么检查,需要把什么弄清楚,需要搞到什么信息,以便把这个有极好自制力和出色反应的狡猾凶犯揭露出来。可以试着找一找陶瓷小鱼,既然他把同样的小工艺品留在了尸体旁边,他可能还会有一些存货。存货在哪里呢?要是找到这些存货,那就好办了。这些小工艺品他也许只有三个,而且把它们全都用完了。万一能找到一个呢?万一能找到另一支手枪,并且口径也是765毫米呢?万一在舒瓦洛夫周围的人当中有那么一个人,其指纹正好与那些被害者身上的指纹一样呢?或者那人的笔迹与被害者的笔迹相同……反正能找到点儿什么就好,哪怕一点点蛛丝马迹……
大脑的另一部分试图要弄清楚,还有谁可能是凶手。因为已经很显然,这不是舒瓦洛夫。但假如不是舒瓦洛夫,那又会是谁呢?
&ldo;娜斯佳,你这小笨蛋,&rdo;丈夫的声音使她中断了沉思,&ldo;你在睡觉还是在幻想美味的8字形小甜面包呢?&rdo;
&ldo;我在睡觉,&rdo;娜斯佳轻声说,&ldo;不许你把我吵醒。&rdo;
&ldo;那你就别鼓捣电脑了,让我干一会儿。顺便说一句,人类为睡觉想出了席梦思床。这可是好东西。&rdo;
她不情愿地从写字台后面站起来,咚的一声坐到圈椅上,动作显得很笨重。
奇斯加科夫不慌不忙地坐到电脑前,从公文包里掏出眼镜和一盒软盘。
&ldo;大概,这就是幸福吧,&rdo;娜斯佳懒洋洋地望着丈夫思忖道,&ldo;呆在家里,坐在喜欢的圈椅里,看着喜欢的丈夫从事着喜欢的工作。然后在狭小的、并不怎么可爱的厨房里吃饭,在柔软可爱的席梦思床上躺下睡觉,早晨喝一杯茶……不是喝两杯喜欢喝的咖啡,然后去上班,干那种令人厌烦的、繁重的、肮脏的,但却是自己所喜欢的差事。在这幅充满田园诗般情调的图画里只有一个&lso;但是&rso;:在每一个此刻,无论是一年之前,一个月之前,还是上一个星期,昨天,今天,市里都有一些人已经被杀害和另一些人即将被杀害,而这时我还没有搞清楚他们是谁,应该在什么地方寻找他们。还有另一些侦探正在绞尽脑汁着手解决这些问题,但是那些被害者却时时撞击着我的良心。今天我还没有想出办法如何去寻找他们,而明天,那些清白无辜的人就将会死于非命。当然,不是每一个死者都是无辜的‐‐像带翼的纯洁天使一辈子连苍蝇都不欺负。大约百分之八十的被害者,可以说,都是他们自己惹的祸。但不管这些被害者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他们干了什么,谁也没有权利剥夺他们的生命。甚至国家也没有这个权利。因此,假如我正在寻找罪犯,我一无所获,罪犯却在这段时间里又打死了某个人,那么我会觉得自己罪不可恕。而正是这种毒害生命的负罪感在重新衡量生存的全部乐趣。这把我置于了何地?意识流……我从舒瓦洛夫开始,以为亡灵祈祷结束。&rdo;
&ldo;阿廖沙1,我们还吃晚饭吗?&rdo;她小心翼翼地问。
【1阿廖沙是奇斯加科夫的昵称。】
&ldo;当然。&rdo;奇斯加科夫应了一声,目光一直盯着电脑。
&ldo;什么时候吃?&rdo;
&ldo;随便你。如果你想现在吃,那你就只好自己辛苦了。如果你能忍一忍,那你就忍一会儿,等我干完了,我来做饭。&rdo;
&ldo;阿廖沙,我忍不住,&rdo;娜斯佳不好意思地承认道,&ldo;什么时候我的难题解不开,我就有那种可怕的饥饿感,这你是知道的。用时下新潮的说法,也许我们能达成协议吧?&rdo;
&ldo;达不成。我们的协议长出了腿,它已经到非常遥远的地方游逛去了。娜斯佳,我得把报告赶出来,明天要带到学院去。你就自己先做点儿吃的吧,好吗?&rdo;
&ldo;好吧,&rdo;她很不情愿地从圈椅上站起来,解开方格衬衫的袖口,开始慢慢腾腾地把袖子挽起来,&ldo;你可是在做很冒险的事呢,教授。我做好了饭,你可不能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