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已经是没日没夜的在这里跪着守候了三天三夜。
但是那些情绪终究都被他压了下去,既然要做,便要斩草除根,不容后悔。
他看着裴旻的身影,眼里的厉色一闪而过。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裴旻的身后。
一旁的中年管事轻轻的走上前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主子,出关的丝绸生意如今已被裴家完全垄断…”
裴亦的眼珠转了转,裴老爷子撒手人寰,少主裴旻伤痛欲绝不理世事,如今裴家的偌大家产已是在他慢慢的侵蚀下,落入他手。
他一扬手,示意那管事下去,如今,只剩下名正言顺的继位了,自己还得扮演良好少年的模样。
欺身向前,他低声的说道:“少爷还是下去休息一下吧,听大夫说昨日月姑娘有醒来的征兆了。”
月白?
听到这两个字眼,裴旻的眼珠僵硬的转了转。
要醒来了么?悲伤的河流中终于浮出一丝喜悦。他缓缓的支起已经麻木酸痛不堪的双腿。
“嘭——”脑中一阵眩晕,下一刻他却是直直倒了下去。
待他再次醒来,屋外唢呐吹的刺耳,裴亦已是准备好了一切打算出殡下葬了。他心中一慌,急忙翻身下床穿了鞋急出门去,因为腹中空空如也,脑袋不由一阵眩晕。
屋内脑袋上别着白花的侍女见少爷醒来了,匆匆递上洗漱用品和吃食,但是此时的裴旻哪里还有这些心思,脚步踉跄的推门而出。
灵柩还未出裴府大门,在他自己的院子里还听得见敲敲打打的声音,裴旻焦急的赶了过去。
整个裴府随着灵柩的出门而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只留了一些丫鬟婆子护卫守着。
月白的屋子里,扎着两个小辫的丫头脑袋像是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的。
梨花青双绣轻罗的幔子遮住了里面的人影,而打着瞌睡的小丫头也没有发现其中的异样。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眉头蹙起是疼痛的样子,接着是睫毛颤了颤,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些恍惚。
月白呆呆地看着眼前绣着穿花蝴蝶的幔顶,忽而转了下身,将脑袋埋进了柔软的枕头里。
她被子下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腹,泪水止不住哗哗的流了下来。濡湿了她一头青丝。
自己是母亲了啊,自己的身体正在孕育着另外一个小生命。
孩子,幸而保了下来。
幸好,幸好…
一向是不信神不信佛的月白,此时却是真的感激起上天来。
这是她和师傅的孩子。
她有了属于她和师傅的孩子。
月白慢慢的从脖颈中掏出那块白色的玉佩,乳白的色彩,温润的光芒映在她的眼里,顿时心安。
突地,她心头一抽。
隐隐中传来急切的呼唤,似乎有什么在不住的催促着她。快!快!快向那个方向!
心中剧烈的不安让她焦躁起来,似乎晚了一刻,自己就会失去一样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