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外的天光一直坐到了天色暮沉。直到一声雷声响起。乔楚才惊觉过来。她推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赤脚走过一地沾满血的纸巾,她压根不在乎。乔楚站在窗前,隐隐能看见远方的黑云直压海面。一道惊雷从天际劈开,落入海面。打雷了。下雨了。海面翻卷出的海浪一阵高过一阵,直接压下。乔楚此刻忽然希望,她能身处在这海洋当中。她想起在医院做梦梦见母亲的那会儿。梦里一切都是暖煦舒服的。山跟水都是温柔的。风与海也是温柔的。母亲说得对,走人间这一遭,太苦了。她就该在海浪的缱绻中沉默死去,葬身大海。不连累谁,静默无声,不需要谁过多的挂念。陌生男人上楼,走进主卧的时候,看见满地染了红的纸,他愣了愣。秦野离开的时候与他说了乔楚突然流鼻血的事情。他觉得流鼻血也不是什么大事,采取了止血的措施一下子就能止住了。可眼前这么多纸团子让他心底蓦然发寒。“鼻血还没止住?”乔楚回过头看向他。陌生男人一下子怔住了。外面的雷暴雨肆虐,死命拍打着窗户,她站在那里,似即将要被窗外的狂风乱雨所吞没。她鼻子下的人中还有干涸的血迹,整个人都是苍白的,穿着一身白色的及膝长裙,赤脚站在那,双目无神,如即将枯萎的人偶娃娃。见她的鼻血是止住了,陌生男人松了一口气,但却有种不得劲的感觉。他扒了一下短发,问:“还好吗?”她会死的乔楚抿了抿干涸的唇,往前走了一步。地板的冰冷传入皮肤中,她脚趾头瑟缩一下。固定一个站姿太久,连站的位置都被捂热了,她的脚也麻了。乔楚感觉又冷又麻的很难受,也不再强撑着,腿一软,她跌坐在地上。陌生男人上前,“你别装虚弱,我不会上当的。”“我没事。”乔楚嘶哑开口。陌生男人有又是一怔。他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皱着眉头,只当她是鼻血流的凶所以身体虚弱。把她扶回床上后,他开口说道:“我去拿点吃的过来。”秦野今天上岛的时候带了吃的过来。他们今天不用吃那些速食。“喝点粥吧。”陌生男人把粥递到她的面前。乔楚看了一眼丰盛的粥,没有任何动作。陌生男人挑着眉头,“就算你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也逃不走的。”他也不是多话的人,可见她这样,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再闹也不会有人心疼你,还不如好好爱自己,干嘛要用绝食来抗议?”乔楚眼皮颤了颤。她拿过男人递过来的粥,麻木地喝下,压根品尝不出是什么味道。喝完粥以后,干燥的嗓子得到了滋润。乔楚问着眼前的男人:“秦野呢?”陌生男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说道:“已经出岛了。”乔楚没再说话。陌生男人又问:“你怎么流了那么多鼻血?”乔楚躺下,盖上被子,依旧是没说话。“好好休息。”陌生男人没在说话,站起来离开。乔楚压根睡不着,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她不敢闭上眼睛。只要一闭上眼睛,慕北祁与殷洁结婚的画面就会在脑海中浮现。就这样,她几乎两宿没有比上过眼睛。秦野再次上岛看见乔楚的时候,看见她眼底的乌青,他皱起眉头。“你怎么看人的?”他责问着陌生男人。陌生男人为自己解释,“我只能盯着她吃饭,至于她不睡觉这件事,是我控制不了的。”他总不能在发现乔楚不睡觉的时候,把人打晕吧?秦野看着如木偶娃娃毫无生机的乔楚,眉头拧得死死的。两天前她还懂得反抗。还有生机。现在的她,灵魂如出了窍,留下来的只是躯体。专门按照她尺寸准备的裙子也宽大了许多,空空荡荡的,像小孩子穿着大人的衣服。“出去。”秦野对陌生男人说道。陌生男人转身离开卧室。秦野走到乔楚面前,看着她瞳孔幽深,却投不进光的模样,唇角的弧度逐渐变为嘲笑。他食指勾起她的下巴。手上的触感让他很不满意。对比两天前,她的下巴尖得好像会膈人。脂肪层也薄了许多。“为了一个慕北祁。”秦野手指微微紧了紧,见她唇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才猛松开了手。他的力道不算大,却在乔楚的下巴烙下一个深刻的印子。